又是撒迷特研究所。
喬也幾乎已經能确認,這個地方跟她們之間有莫大的關聯。
但她在面闆上所有能輸入和搜索的地方都試了這個名字,無論英文還是中文,都沒有找到任何消息。
「未搜索到任何相關内容」
這幾個字像魔咒一樣困擾着喬也。
這個研究所到底是幹什麼的?保密性這麼強,但又貫穿了喬也僅有的二十幾年人生。
這個名字在她生命裡處處可見,卻又沒有留下任何痕迹。
到底是什麼樣的研究所,要讓她從小被要求學習必須名列前矛,又讓她所有的課外興趣班都變成搏擊和槍械。
她不明白。
到底是她所在的這個新世界裡沒有撒迷特研究所,還是有人在這個世界裡故意把撒迷特研究所的痕迹抹掉了。
喬也的拇指在手槍握把的那行凹下去的小字上摩挲,在陸妄看來,這是她緊張的表現,所以每每看到喬也這個動作都要對她厲聲呵斥。
他不允許喬也害怕,也不允許喬也猶豫。
喬也總覺得他想要把自己培養成一個機器,一個無堅不摧無所不能的機器。
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想要直接塑造一個完美的靈魂,把它安裝在喬也的軀體裡,讓喬也本身變成一個容器。
喬也覺得他隻是苦于沒有這樣的技術。
但他不知道的是,這個動作是喬也與這把槍産生聯接的方式。
從第一次摸到這把槍,她就在用手指感受它。她明白,如果有一天真的用得到它,它必須是自己最信賴的戰友。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喬也就在思考,撒迷特研究所到底是個什麼地方。為什麼父母是那裡的職工,兩個人都死亡之後必須有一個孩子要被送進去。
喬頌和陸妄又為什麼,死得那麼蹊跷……
不知道為什麼,她腦子裡突然浮現出1782臨死前的情景。
喬也的槍口直指他眉心的時候,他突然釋然地大笑,一雙眼睛直勾勾盯着喬也。
他說:“每個人都是一間暗房。”
這句話像他的墓志銘,又像一句詛咒。
喬也似乎又聽到膠片融化的聲音,她飛快清理了念頭。
陸觀棋摟喬也的手臂又緊了緊,幾乎整個人都挂在喬也身上。她頭發在喬也胳膊上蹭了蹭,嘴裡小聲念叨着什麼。
叽裡咕噜說了幾句話,喬也沒聽懂,但最後一句她聽清了,她說——
“姐姐,我好想你。”
說完這話的瞬間,陸觀棋猛地驚醒,看清自己懷裡抱着什麼之後猛地一個翻身,後背高高隆起,整個人抱成一團,像個蝦球。
喬也不動聲色地把手槍往暗處藏了藏,活動了下自己已經酸痛麻木的左手。
看陸觀棋半天也不動一下,喬也忍不住坐起來對她說:“年紀也不小了,别玩以前賴床那套。”
陸觀棋擰巴地扯了兩下被子,像下定什麼決心一樣騰地坐起來,吓了喬也一跳。
她支支吾吾半天,從喉嚨裡擠出一句:“我剛剛……沒說什麼……不該說的吧?”
“沒有。”喬也沒有任何猶豫地回答她。
陸觀棋長舒一口氣:“那就好。”
“倒是說了些有意思的……”喬也故意拖長尾音賣關子。
“啊?什麼?”陸觀棋立刻上鈎,急切盯着喬也,“我說了什麼?”
“你——說——”
陸觀棋像咬鈎的魚,鈎子往哪,她就往哪。
“什……什麼!你快說!”陸觀棋明顯慌了,她想了想,突然又改主意了,“啊!不對!不不不,不對!你别說了!你别告訴我了!你爛在肚子裡吧!”
說着,她已經一把拽開房門沖出去了。
喬也看着她背影偷偷笑起來。
“醒啦?”溫銳聲音明朗輕快,“雖然已經是下午了,但賀大廚給我們做了早飯,有粥喝,還有三明治,餓了就來吃。”
“哦。”陸觀棋眼睛在賀言身上溜了兩圈,最終隻在路過他的時候,重重拍了一下他肩膀,“辛苦了。”
“嗯。”賀言也習慣了,她這種奇特的感謝人的方式。
畢竟,他的感謝方式隻會比陸觀棋的更加奇怪。
“姐姐!”看到喬也走出來,溫銳下巴支在沙發上,一邊眼巴巴盯着,一邊伸手招呼,“來吃飯!”
“嗯,”喬也應了一聲,“她們呢?”
“她們……”
“來了。”對面房門咔哒一響,佘貝拉和梨珂從裡面走出來,佘貝拉看起來已經睡飽了,身後的梨珂還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
“早——”梨珂剛睡醒的嗓音還帶着淡淡的沙啞,甜着嗓子對喬也喊道。
“不早了,四點了,再不睡醒天都黑了,”陸觀棋一邊擺碗筷一邊冷聲回應她。
眼看梨珂壓低眉毛,兩個人之間馬上又要開戰。
喬也立刻答道:“早。”
梨珂的怒氣瞬間煙消雲散,她眼睛彎彎對喬也笑起來。
很難說她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可能是從那片毛球裡鑽出來的時候聽到喬也說,她在進那棟樓之前就安排好這一切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