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也對上他的眼睛，立刻問道：“這裡的‘人’就是被丢去試關的倒黴鬼？”

“嗯，沒錯。”陸觀棋順着她的話繼續說下去，“人都是貪生怕死、趨利避害的，一旦吃到考試攻略的甜頭，就沒有人願意再用自己的命去搏，兌換考試攻略，是會上瘾的。”

“但姜從南永遠不會讓燭冰會吃虧，每次他要求考生上繳的，都是彼時彼刻那些人身上最有價值的東西。幾乎隻需要兩三次交易，那些考生就傾家蕩産，沒有勇氣，也沒有任何物質能夠支撐他們進入課程。”

“我見過很多人跪在姜從南面前，三拜九叩，把他當神仙一樣，就隻為了求一個活命的可能。但，除了自己的命，他們身上再也沒有任何一樣姜從南看得上的東西了。”

陸觀棋抿住嘴唇，沒再說下去。光憑喬也和姜從南在《奧羅拉小鎮》的接觸，她也不難想象出那會是一副什麼樣的情形。

陸觀棋、佘貝拉、賀言、溫銳，她們都曾是這個體系下的受害者。

看得出來，痛苦的回憶開始翻湧，氣氛變得有些沉重。

賀言壓抑其他情緒，繼續冷靜地給喬也分析：“這樣的運作方式已經很成熟了，對管理層的收益是最大的，可以說他就是仗着手裡的資源和地位剝削底層考生。”

“你……”賀言頓了一下，低頭不看喬也，聲音依舊平淡，“如果你想要直接用這套運作模式，也是你的自由。”

賀言一直是這樣的，總是用最悲觀的态度看待所有人。這是他對自己的保護機制，隻要把人想得足夠壞，就不會有任何人傷害到自己。

“當然不。”喬也回答地幹脆利落，聲音清朗，“我們都是考生，是被人按在砧闆上的魚，魚頭和魚尾之間有什麼好打的？”

喬也頓了三秒鐘，聲音變得低沉而深邃：“我們真正要對抗的，是要殺魚的刀，還有拿刀的人。”

賀言暗地裡松了口氣，還好，她還沒變。還是像當時一樣，既不想悶聲不響自己刷滿十分，也不想掌握權勢當考生頭子。

她隻想知道這個世界的運行邏輯，挑戰最中心的權威。

喬也接過賀言畫下的圖，認真地說：“如果我們建立公會，考生可以用任何覺得有價值的東西和考試信息，與我們交易考試攻略。”

“我們可以建立公會倉庫，共享金币和普通道具，營養液、止痛藥、手電筒之類的，另外，溫銳的二手道具商店随時為他們開放。”

“當我們獲取的考試資料足夠多，就可以針對性地為每個課程制定相應的考試攻略，彙總并分享給所有成員。”

“另外，根據每個成員擅長和技能不同，組建學習小組，一起刷課，提升通過率。”

“嗯……我暫時想到這麼多，你們還有要補充的嗎？”喬也把筆一放，詢問他們的意見。

“……哇”溫銳這聲驚歎終于有機會吐出來，嘴巴張了半天忘記合上。

他剛剛甚至覺得喬也在發光。

溫銳艱難地吞了口唾沫，把自己的吃驚咽回肚子裡，喉結在脖子上重重滾了一道，這才開口問：“姐姐……你以前……學習成績應該很好吧？”

“嗯？”喬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

“她啊，高考狀元。”陸觀棋說起這件事的時候，眼裡的驕傲簡直要溢出來。

“哇！怪不得！你剛剛整個人身上都散發着學霸的香氣！”溫銳臉上是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殷切地湊到喬也面前問，“那你後來上了哪個大學？”

“我……”喬也一愣，随即聲音弱下去，“我沒上。”

“诶？為什麼？”

“啧，”陸觀棋立刻搶在喬也前面，一把抓住溫銳衣領，把他往沙發上一摔，“太平洋警察？管那麼寬。”

看出喬也不想談及這件事，佘貝拉把話題重新拉回公會上：“那……分工？”

“嗯。”喬也沉了口氣，把自己從低落的情緒裡拉出來，“溫銳就做老本行，負責二手道具交易。”

“沒問題！”溫銳幹勁兒十足地應道。

“賀言，你負責建立公會倉庫，還有考生的資源和信息交易，可以嗎？”喬也看向他。

“嗯，可以。”

“陸觀棋和佘貝拉負責彙總信息，制定考試攻略。”

“好。”兩人異口同聲。

“梨珂，你負責根據成員特點，組建學習小組。”

話音剛落，佘貝拉擔憂地出聲：“她……”

“我可以。”梨珂對上喬也目光，回給她一個甜甜的微笑。

“好，既然大家都沒什麼問題，那我們……”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賀言打斷喬也的話，繼續說道，“名字。我們的公會，需要一個名字。”

名字……喬也還沒想到這件事。

喬也沉下心來，試圖去想，建立這個公會的意義。

她要去中心區，要站在掌權者面前，要新的秩序從她們手中誕生。

她也許會見到一個新世界，或者……建立一個新的世界。

而這個公會，是第一步，也是重要的一步。

“就叫……”

喬也聲音不大，但異常堅定。

“諸神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