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塊甲闆立在這裡,不知道經曆了多長時間塵土的侵擾,奶油漸漸幹涸,變成了像鐵鏽一樣的痕迹。
為什麼這裡也是奶油?跟招待所飯菜上的奶油有什麼聯系嗎?
喬也松開手裡抓着的另一個手電筒,腦子裡全都是疑問。
她不知道,剛剛被一把抓住的溫銳,此刻還想一個木頭人,一動不動,兩隻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喬也。
“這是……一艘船?”賀言上下打量了幾圈,試探着問。
“看起來像。”喬也回答。
“船?”陸觀棋手電筒的光在船身上晃了幾下,也看出了船的形狀,“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這是陸地啊。”
的确,這無可辯駁,她們腳下踩着結實的地面,船的周圍是不見盡頭的金屬廢料,沒有一點海的影子。
“這裡曾經發生過海怪和人類的戰争,”喬也想起海曼在路上給她講過的故事,“這會不會是……”
“戰損的船隻。”佘貝拉理解了喬也的停頓,順着說下去。
船隻的殘骸這樣擺在空地上,既像在紀念什麼,又像在震懾什麼。
“這個地方在地圖上的标記是什麼?”陸觀棋湊到喬也身邊,盯着地圖看,“這是……”
陸觀棋擰了幾個角度,都沒看出地圖上畫的是什麼。
“雲彩?”梨珂瞄了一眼,接着推測,“是這裡總下雨嗎?”
喬也目光在那艘船上停留一瞬,移開了手電。
“現在還不知道,”喬也踢開擋路的鐵闆,一陣金屬撞擊聲後,道路變得開闊,“走吧。”
喬也按照地圖的指引繼續往餐廳的方向走去。
她們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們離開之後,船隻裡溢出來的那抹奶油,往她們離開的方向輕輕動了一下。
她們走了很久。
這一路上隻有廢銅爛鐵、塌了一半的房子和船的殘骸稀稀落落。
“地圖上标注的餐廳就在前面,”喬也慢慢放緩腳步,每一步都更加謹慎,她不知道飯菜和危險哪一個先到,“快到了。”
還有幾十米的時候,喬也隐約看到幾扇窗戶透出顔色各異的光,門頭上挂着同一樣式的招牌。
甜品店,蛋糕店,奶茶店……
喬也從街頭逐個看過來,半天也沒找到一家像模像樣的餐廳。
唯一一家看起來能吃飯的,喬也看了眼菜單,上面的菜和酒店裡的那幾道異曲同工,新奇得讓人惡心。
喬也終于意識到,這裡的人嗜甜如命。
這條街盡頭的一家店,是她們最後的希望。
這家店沒有招牌,門頭上的闆子是空白的,什麼也沒寫。
喬也透過窗戶往裡看了看,暖黃色的燈光靜靜亮着,裡面沒有人。
咚咚。
她不輕不重地敲了敲門。
沒有回應。
喬也指尖貼上門把,用力往裡一推。
吱嘎——
門開了。
裡面隻有一張桌子,桌子是純黑色的,這張桌子搭配六張琥珀色椅子。
數量剛剛好,就像為她們量身打造的一樣。
喬也深吸口氣,這裡的氣味要比招待所複雜很多。
奶油的甜膩中帶着淡淡的苦味,這兩種味道混合起來并沒有比招待所的讓人好受,反而是雙重傷害。既讓人膩得發暈,又讓人苦得想哭。
“随便坐。”一道微弱而嘶啞的男聲從牆壁背後傳來,喬也看過去,在隐蔽的角落有一扇虛掩着的小門。那扇門和牆壁融為一體,如果不是因為虛掩着,常人根本發現不了。
他聲音很奇怪。
那種嘶啞喬也隻在上了年紀的人身上聽過,但他的聲線卻非常稚嫩,甚至聽起來就像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這種矛盾和割裂的感覺,不亞于剛剛進來的時候她們聞到的苦味和甜味。
喬也覺得詭異,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快要坐下的梨珂,把她扯回自己身邊。
“老闆,點菜。”喬也對着聲音來的地方高聲喊。
“吃什麼?”那聲音再次傳來。
喬也不會聽錯!
這就是一個小男孩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