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觀棋是在半年之後才見到的。
喬也見到她的時候,她正被門口那兩個門衛抓着手臂,薅着頭發準備押進雜物間。
她認出了陸觀棋,走上去一把攔住他們。
那兩個保安起初兇得很,張口閉口就是:“誰敢攔我,不想活了?”
看到喬也的臉,那兩個人瞬間安靜下來。喬也這号人,他們也是略有耳聞的。
“這是幹什麼?”喬也看看陸觀棋,又看了看他們倆。
陸觀棋臉上明顯挂了彩,褲子也被撕破,胳膊上青一塊紅一塊的,到處都是挨了揍的痕迹。
“怎麼回事兒?”喬也問。
“喬組長,最近兩周,這個人一直鬼鬼祟祟在靈岩集團大樓附近遊蕩,她試着用很多手段企圖潛入集團大樓。之前幾次運氣好,讓她跑了,今天我們總算抓到她了。”兩人之中那個高一些的說。
“沒問過她為什麼想進來嗎?”
“問了,她不說。”他們回答喬也。
喬也垂眸盯着那張臉看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擡頭對那兩個保安說:“下手輕點,教育一下就放走吧。”
“好的,明白了。”高個保安答完,手上暗暗用力,打算按照原計劃把陸觀棋送到雜物間教訓一通。
就在這時,陸觀棋突然大力掙脫,兩隻手抓住喬也。
那兩個保安臉色大變,滿腦子想的都是“完了完了”,喬也現在可是研究所的紅人,萬一她出了什麼差池,去找靈岩集團的高層告狀,明天這兩個人是怎麼消失的都沒有人知道。
他們張牙舞爪地向陸觀棋奔來,恨不得現在就把她五花大綁丢出門去。
然而陸觀棋什麼都沒做,她隻是扯着喬也的袖子,像小時候做錯了事一樣,垂着眼睛不說話。
“跟我進去你就再也走不了了。”趁着那兩個保安還沒湊過來,喬也低聲說。
陸觀棋抿着嘴巴,抓喬也袖子的力氣更大了些。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喬組長,打擾您工作了。”他們對喬也讪讪笑了兩聲。
兩個男人抓着陸觀棋的胳膊就打算把她帶走,陸觀棋仍然不松手。直到那兩個人打算用暴力讓她屈服,陸觀棋聳起後背,準備迎接痛擊。
“等等!”喬也抓住陸觀棋,把她往自己身後一帶,“我要帶她去研究所。”
“研……研究所?”他們倆沒反應過來,有點猶疑,“喬組長?”
“對,研究所,我剛認出來,她是所長要找的人。”喬也說得很自然。
那兩個保安雖然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喬也已經這樣發話了,他們也就不該多說什麼。
“那您……請。”兩人讓開通往電梯間的路,喬也抓着陸觀棋走上前,拐角處按下指紋,對面的牆緩緩移開。
“你真的想好了嗎?”喬也用隻有彼此能聽見的聲量問她。
“嗯。”陸觀棋聲音很小,但很堅定。
喬也深深呼出一口氣,她總覺得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推着這五個人來到她身邊。
姜從南見了陸觀棋大喜過望,二話不說就簽了陸觀棋的入職申請。
那天晚上,陸觀棋跟喬也聊到天亮。
陸觀棋講自己出國以後的生活,喬也給她講自己當時做玩偶修複師的故事。
陸觀棋講她收到消息回國操辦陸妄葬禮,喬也講她是如何被研究所上門擄走的。
陸觀棋講她找喬也找了半年,喬也告訴她什麼是《文明重啟》。
四年多沒見的時間裡,好像有什麼變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陸觀棋還是會像個小孩子一樣,和喬也窩在一起,肆無忌憚地發些小脾氣,比如怪她不聯系自己。
“陸妄不讓我聯系你。”喬也蒼白地辯解。
當然,她有她的私心。
那時候的喬也還不知道媒體會把自己塑造成什麼樣子,萬一陸妄真的喪心病狂,想要利用輿論攻擊喬也,她要保證陸觀棋不受任何影響。
她不希望别人提起陸觀棋,腦子裡首先冒出來的是:哦,你有個殺人犯姐姐。
事實證明,她很成功。
她們把這四年的時光一吐為快,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陸觀棋從口袋最深處翻出一顆綠寶石。
陸觀棋捏着那顆寶石,放在喬也面前。
喬也不明不白地接過那顆寶石,它晶瑩剔透,在清晨的陽光裡發出微光。
“這是什麼?”喬也問她。
“我不知道。”陸觀棋短暫地遲疑一瞬,而後繼續說下去,“我是在你木屋裡發現的。”
喬也腦子裡蹦出曾經在天問裡看到的畫面,陸觀棋去她的木屋把房子砸了個稀爛。
她明知道陸觀棋去過,但還是問:“你去過木屋了?”
“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