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燼看着他。
風念安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又不知道,而且他入京時日尚短,京中那些黨派之争他還不太清楚。
李安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就一混吃等死的攪屎棍,靠祖蔭庇佑,活一天算一天,不可能有那些心思。”
鐘離燼選擇相信他,這也許真的隻是個意外。
他喝了兩口酒,突然想起來件事:“高虹怎麼樣了?”
李安胸有成竹:“我下手有分寸,放心吧,他起碼七天内下不了床。”
昨天晚上高虹喝完花酒回家,“不小心”摔進排水渠,呼救半晌無人應,等被撈出來時已經燒昏迷了,這才讓大理寺迫不得已換李安來補小三司的缺。
總算有個好消息,鐘離燼也能稍微放點心:“如今風念安病了,禦史台會讓誰補位,你心裡有數麼?”
“如果要補那就是孟華。小三司的案子本來就應該是他負責的,隻是他沒什麼背景,這次才特例交給風念安。不過,”他話音一轉:“國舅盯着呢,還不一定能不能補上來。”
他跟湯綏是一個路子,親師生。湯綏是出了名的剛正不阿,陛下冠冕戴歪了他都能上疏彈劾天子衣冠不整。小三司已經有一個叫人頭大的李安了,李鶴斷不可能再讓孟華摻和進來。
難道這個案子就這麼拖下去?
“反正現在已經并案,即便風念安病了,你這邊該查的還是可以繼續查。風念安的病我看着頂多五六日就能清醒,到時證據确鑿,就算是擡,我也把他擡到公堂上去。”
李安被他說笑了,安慰道:“你也不必這麼如臨大敵,端王黨不會錯過這個拉國舅下馬的機會,肯定已經在想辦法把孟華往小三司裡塞了。”
鐘離燼對端王黨和太子黨的勢力并不清楚,但想到他們在博弈,心下也算有了幾分底:“那喬蘭在公堂上把底牌都露完了,稍微一查治粟内史就跑不了。國舅必然慌了。”
李安知道他擔心什麼:“喬蘭的安危你不用管,我的人跟着呢。”
“不行,”鐘離燼咂摸咂摸,還是不放心:“前兩天風念安還在绮香樓喝酒,沒道理今天突然就病的要死。把喬蘭和芍藥的屍體全部轉移,我信不過那病痨鬼。”
李安覺得他有點大驚小怪了:“他都躺那了,還能怎樣?”
鐘離燼還是搖頭,多年行軍打仗的直覺告訴他,前方有埋伏。
“人我帶走。”
“算了算了,那還是我轉移吧。你一個長平關來的世子,按規矩隻能帶十幾個親兵,可别折騰了。要是别人發現是你在背後揭國舅老底,你還想不想活着回長平關?”
鐘離燼一琢磨,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
李安伸筷子夾肉:“快吃吧,吃完我去轉移喬蘭和芍藥,你還得回衙門當差,别讓人……”
“大人。”李安的書童慌慌張張推門進來:“出事了。”
鐘離燼放下筷子,一種不好的感覺直沖靈台。
“喬蘭不見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李安蹭地站起來:“怎麼回事?”
書童道:“喬蘭回府的路上我們的人一直暗中跟着,但走到半路突然有個賣菜的攤販車翻了,一陣亂後我們的人就找不到喬蘭了。”
鐘離燼拍案而起:“風念安,我就知道他病的不對!”
李安也有點懷疑他了:“難道真是他?”
“他自己病得起不來床,怕案子明明白白地判了,當然就得把喬蘭藏起來!”
原告都沒了,還升個屁的堂、公個屁的審?
最好他能昏迷個十天半月的,喬蘭一直被藏着,這案子能就不了了之了!
李安也吃不下了,扔下筷子在包廂裡踱步:“怎麼辦?去風府搶人嗎?這不好吧?”
鐘離燼咬牙:“當然不好!”
風守禮把風念安看的跟什麼稀世珍寶一樣,身邊十幾個侍衛明裡暗裡地護着,他若一不小心被發現,那就真得被參個大的了。
思來想去,他有了主意:“明天,我再去探病。”
“啊?還探?”
他理所當然道:“昨晚在绮香樓我與枕月賢弟……”
“他比你大。”
“哦,枕月阿兄,”他從善如流地改口:“我與枕月阿兄杯酒釋前嫌,不打不相識,一見如故引為知己。知己病了,我去探病不應該嗎?”
李安眼珠一轉:“應……該?”
“華諾不是天天去嗎?”
李安表情勉強:“那倒……好像也是。”
鐘離燼摩拳擦掌:“那我就要看看,他到底能病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