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的一天,風念安剛吃完午膳,準備小憩一會兒,下午随便翻翻公文就放衙回家,結果流光說華諾派了小厮過來傳話,邀請他晚上去西市逛燈,正好要選新一年的花魁了。
風念安這才反應過來:“七夕了?”
這些天過得有些渾渾噩噩,倒是忘了日子。
他振作起來:“跟掌信說我去,正好散散心。”
大齊的七夕很熱鬧,放花燈猜燈謎、商鋪打折,但最受矚目的還是選花魁。
京城裡的所有花樓會在這天湊到一起,選個地方,各自帶各自家的台柱子,進行一番比試後由看官投票選出花魁、花史和花妖。
類似于狀元、榜眼和探花。
若能獲得名次,從此身價将一飛沖天。
今年因着打開互市的原因,七夕格外熱鬧,聽說好幾家花樓都帶了番邦美女來競選花魁,更叫人期待。
而今年這地方選得也好,在漪瀾小築。
漪瀾小築是一位士紳的私宅,裡面有亭台樓閣,種滿了各種花草,雕梁畫棟景色秀麗。
華諾在門口領了兩個香囊,分給風念安一個,裡面是三枚竹簽,用作稍後選舉花魁的投票。
風念安把玩着香囊,問:“我聽說前陣子皇後辦了個賞花宴?”
“對,邀請了一衆官家女,其目的昭然若揭。這兩天咱們婚戀市場特别活躍,張閣老的孫女以及武安侯幺女已經陸續定親了,我們尚書大人也在跟隔壁刺史談,估計好事将近。”
風念安失笑:“這還真是七夕節,應景。”
民間選花魁,官家嫁女兒,生怕嫁晚了被陛下一道聖旨送大宛去。
“哎呦,這不是禮部華大人嘛!”有人熱情地湊過來:“風禦史也在啊!”
風念安和華諾齊齊行禮:“陶大人。”
兵部尚書。
陶知遠謙虛的扶他二人起來:“這又不是在衙門,這些繁文缛節就省了吧!”
他拉着華諾的手親近道:“掌信啊,我記得你好像二十有四了?哎呀你看你,這麼大年紀了身邊也沒個知心人,我都替你發愁!诶對了,我有個幺妹倒是跟你年齡相當……”
華諾急忙推辭:“我這公務繁忙不着家,不着急……”
“這怎麼能不急呢!哪個成功男人背後沒有個操持家事的賢内助?我幺妹她會疼人還孝順,又識文斷字……”
他正推薦着,旁邊又擠過來一人,直接把風念安扒拉開:“華侍郎啊!我離老遠看着就像你,果然!”
華諾好似看見了救星:“劉伯伯!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他得救似的拉住劉伯伯的手,結果就聽劉大人說:“我也算看着你長大的,這麼大的人也該成家立業了。我孫女賢良淑德,跟你還是鄰裡,知根知底的,你看要不……”
華諾轉頭要跑,可劉伯伯卻不松手。
風念安被擠出老遠,幸虧淮東扶着才沒跌倒。
“掌信身份高貴,人又可靠,實在是嫁女首選。”
也不怪他們争搶。
他整理了一下被擠散的衣襟,聽見有人在身後叫他:“是風禦史?”
他回頭一看,居然是隔壁信國公之子闫平,小時候也是一起玩大的,隻是後來人各有志,疏遠了。
他拱手:“闫兄。”
闫平扶了下他的胳膊:“最近身子可好些了?”
“勞闫兄挂念,無甚大礙。”
“你啊,年紀也不小了,也是時候……”
風念安一聽這話風就覺出不對勁。
完蛋,原來他居然也在拉郎配的名單上!
沒等闫平把話說完,風念安反應極快地一捂肚子:“等等闫兄!我剛才吃了塊園子裡的糕點,肚子好疼!”
他一伸手,淮東立馬扶上來:“闫公子,我先扶少爺去休息,失陪。”
主仆倆配合默契,溜之大吉。
闫平手還沒來得及放下來,懵逼地看着他的背影:“我……我還沒說呢。”
身旁傳來一聲嗤笑,看了半天戲的鐘離燼靠在假山石上,把玩着園子送的竹簽。
闫平看見他,眼裡暗淡下去的光芒又亮起來,上前幾步道:“世子……”
鐘離燼挑眉:“你确定?”
闫平:“……”
這位身份敏感,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還是算了吧。
闫平到别處去尋妹夫,鐘離燼看一眼還被人纏着脫不開身的華諾,轉頭尋風念安去了。
離開是非之地,風念安也不裝了,長出口氣:“瘋了。這哪是選花魁,明明是選女婿。”
漪瀾小築裡都有這麼多人,可想而知外面大街上也不會少,估計今晚家裡有适齡女兒的全都上街了。
他理了下衣服,遠離人群往花圃裡走。
整個小築種滿了奇花異草,争奇鬥豔,他在一處山石旁看見一種沒見過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