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那天鄭丘送來上月的稅收賬冊,吳廣志看完心生一計,增加賦稅就此拉開帷幕……
信件下面還有一個玉石展會的邀請函,和一張京城商會與玉礦簽署的書契,蓋着商會公章和齊惠之的私章。
盒子最下面,是一張繪着特殊圖案的紙。
看起來像是什麼标識。
有點眼熟。
哪見過來着?
他遞給風念安。
譚少維的目光似有若無地在他身上轉,風念安沒說話,手指往那一堆信上指了下。
鐘離燼恍然想起——這是京城商會的标志。
但是怎麼會出現在這?
“這是?”
譚少維解釋:“昨日那群刺客背後皆有這種刺青。”
他搬出一副和氣可親的态度:“世子,如今的大齊風雨飄搖,連路邊的一隻螞蟻都在局中,沒人能獨善其身。我可以把這些證據雙手奉上,世子也是個聰明的,知道該怎麼做。”
鐘離燼放下刺青圖案:“可是這些信連筆迹都相同,明顯就是謄抄的,我怎麼知道是真是假?還有這刺青,我連屍體都沒看見。”
他把盒子往前一推,靠在椅背上:“光靠你幾張紙、幾幅畫,就想讓我給你賣命,你這買賣也太無本萬利了。”
譚少維并不意外他會拒絕。
他指尖輕叩桌面,抿唇一笑:“世子似乎還沒看清局勢?你欺瞞出京的事已經被發現,一夜過去,京中卻沒來緝拿你的聖旨,你以為是他們宅心仁厚,沒有揭發你麼?我替你擋過了兩次鄭丘的盤問,端王殿下也在京中替你斡旋,你以為你還有選擇的權力?至于你說這謄抄的書信……”
他捏着紙張,笑了一聲,居然毫不猶豫就把信撕了。
“世子若是答應,我馬上就可以把原信件交給你,還會安排人将你秘密送回京城,不會有任何人發現,之後在調查整個案件的過程中,我都會盡力幫你頂住鄭丘的壓力,端王殿下更是會在京中給你大開方便之門。”
風念安聽到這算是明白了,敢情他們是想空手套白狼。
隻給事情經過,證據也隻有所謂的幾封信,是真是假還不好判斷,其他證據全靠自己搜集,如若不從,就要告發鐘離燼欺君罔上。
而且這件事端王會做得非常高調,讓所有人都知道鐘離燼是他的人,徹底絕了他跟太子勾搭的可能性,把路堵死。
這樣就再也不怕鐘離燼會反悔了,反正他在太子那邊的身份已經不做好,太子對他必有防備,若再背叛端王,他在京中将徹底孤立無援。
這買賣做得,自诩奸商的姚子桐見了恐怕都得抱拳尊稱一聲“大哥”。
鐘離燼氣笑了,看向譚少維的眼神中帶着毫不掩飾的殺意。
譚少維并不懼怕,直視着他的雙眼說:“留給你考慮的時間不多,今晚之前,你必須給我一個答案,否則太醫就要去長平王府為你診病了。”
他施施然起身:“我吃好了,你們慢用。”
“假惺惺。”鐘離燼掏出帕子,遞給風念安:“你們安排到這個份上,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譚少維回身,居高臨下看着他:“世子這是已經想明白了?”
風念安放下碗,仔細擦着手。
鐘離燼必須同意,他沒有别的選擇。
隻有先穩住欺君的事留下命,其他事情才有從長計議的機會。
端王此人,當真不擇手段。
當初挑唆陛下讓周照去和親,就是逼得太子在陛下和李家中做出選擇。
他選了陛下,惹得皇後和李家都對他頗有微詞,雖然面上不說什麼,但李鶴已經不像往常那樣頻繁往東宮走動了。
嫌隙已起,而端王不過就是說了幾句話而已。
如今他又把這招使在鐘離燼身上,逼得他跟太子結仇,當真狠毒。
鐘離燼提出要求:“東西給我,我馬上就要回京。”
先回去,然後慢慢想辦法,反正不能留在這個是非之地。
譚少維揮手叫來小厮,吩咐:“讓人把東西拿來,然後馬上備馬和盤纏,跟沿路關卡打好招呼,放世子以最快速度回京。”
小厮領命出去,譚少維朝他露出一個“你看,我全都給你安排好了”的笑容。
不多時後,小厮又送來一個盒子,裡面依舊是信件,但是比剛才還多了幾封,更為詳細。
看字迹應該是真迹,不是謄抄的。
風念安不着痕迹地瞥一眼譚少維。
這個端王真是不簡單,居然提前這麼久就在鳳州安插了眼線,吳廣志和鄭丘的一舉一動都在譚少維眼裡,恐怕李鶴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們來往的所有書信最後都落在了譚少維手裡。
他納悶,難道鄭丘和齊惠之閱後都不銷毀的嗎?
轉念一想,不對。
還有一種方法,就是在送到對方手上的時候,信就已經是被掉包謄抄後的了,原信件鄭丘和齊惠之可能從來沒見過,他倆根本就不知道對方真正的筆迹是什麼樣子。
确認無誤,鐘離燼把證據整理好,拉着風念安站起來要走,卻被譚少維擡手攔住:“等等,世子。有件事我剛忘了說。”
他一指風念安:“你可以回去,他,得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