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燼有點頭疼,眯眼打量他半天才認出來是誰:“你怎麼在我屋裡?”
風念安指指床:“這是我房間,你房間在隔壁。”
“嗯?”鐘離燼想起來,結果頭重腳輕,“撲通”一聲摔地上了,疼得“嘶”了一聲。
風念安光聽着都覺得摔得不輕,忙去把人扶起來,往床上拖:“得了,你就睡這吧。”
不然還得把他送回去,這一來一回,他可折騰不起。
而且這麼晚了,也不方便麻煩别人。
好不容易把人挪到床上,鐘離燼仰頭躺着,嘟嘟囔囔還挺守規矩的問:“是我房間嗎?”
“是。”
鐘離燼扯衣領:“怎麼這麼熱?”
風念安把爐子裡的火撲滅一半。
他給鐘離燼脫了鞋,蓋好被,然後想了想,自己跑去鐘離燼的房間。
簡陋的驿站裝潢,冰冷的空氣,被子還有上個人留下的汗腥味兒。
他捂了下口鼻,多待一秒都如同上刑。
他又回到房間,把鐘離燼往裡推。
鐘離燼從善如流地翻個身,進裡頭去了。
可是他把身上的被子也一起卷走了。
風念安躺在床上,覺得有點涼。
他起來搶被子。
鐘離燼兩條腿抱着被,被搶煩了還哼唧一聲,呵斥:“幹什麼!”
風念安臉色鐵青。
蓋蓋蓋,捂死你得了!
他跪坐在床上試圖跟醉鬼講道理:“給我被子,我冷!”
“你誰啊!”鐘離燼喝多了六親不認,扭頭不理:“這是我房間,你回你屋裡睡去。”
風念安無語,下地又把撲滅一半火爐點起來了。
不出一刻鐘,鐘離燼熱得開始踹被。
風念安如願以償地把自己裹起來,将鐘離燼完全踢出去晾着。
鐘離燼不知道是喝酒上臉,還是熱的,散開的領子露出來的皮膚都泛着紅。
一冷一熱的,别再病了。
他好心的分出一個被角,蓋在鐘離燼肚子上。
這麼一通折騰完,風念安疲憊至極,那點不安驚慌倒是全忘沒了,沒出多久就迷迷糊糊睡過去。
本以為一覺能到大天光,沒想到睡到一半他居然覺得有點熱。
一定是火爐燒太旺了。
那把随手揣來裝風雅的折扇他記得就放在枕邊,伸手去摸,卻發現手臂被死死箍住,動彈不得。
半睜眼一看,鐘離燼不知道什麼時候熱得把衣服脫了,赤着上身,手腳并用将他當枕頭抱了。
屋裡本來溫度就高,他還裹着一層棉被,這人氣血又壯,身上跟個小火爐似的,難怪他會熱醒!
風念安無語了半晌,才按下将人悶死的沖動。
他艱難地把胳膊抽出來,又搬開他的腿,手腳并用将睡成死驢的人踹到裡面,裹上被子重新睡。
不到一個時辰又被熱醒了。
這次更過分!被子都被他卷走踩在腳下,他隻剩雙腳還在被子裡!
他納悶地看着鐘離燼。
上次在鳳州,他睡覺不挺老實的嗎?怎麼人家喝多了耍酒瘋,他喝多了鬧床?
風念安索性也不掙紮了,任由他抱着。
打又打不過,還能怎樣。
夜色靜谧,他睡不着,側頭盯鐘離燼,盯着盯着,可能是眼睛一直瞪着有點酸,他的目光裡的怨怼漸漸平息,突然發現,這人睡着了眉眼倒是不那麼鋒利。
他撐起半邊身子往他後背看了一眼,之前在鳳州受的傷已經好了,隻留下一道很淡的疤痕,看來自己給他的祛疤膏他有在用。
他的動作讓鐘離燼察覺到不舒服,手臂又緊了緊,直接将他撈過來按在胸膛上。
他的臉撞上鐘離燼的鎖骨,磕得一痛,忍不住伸手去推。
此時天已經快要亮了,火爐将熄未熄,隻剩點餘溫,空氣其實是冷的。
他的手露在外面太久,冰涼地覆上鐘離燼溫熱的肌膚。
鐘離燼被冰得一哆嗦,睜眼一看,面前是一雙怨怼的眼睛。
而他不僅上下其手,甚至腿還盤着人家的腿。
按理說都是男人,一起睡、拉拉手也沒什麼,可風念安此刻散着頭發,精緻的五官帶着幾分無可奈何的怨氣,近在咫尺的距離讓他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
重點是他還光着上身!
這玩意怎麼看怎麼像是自己要非禮人家,逼良為娼!
鐘離燼三魂七魄都回籠了,霎時間睡意全無,酒也醒了,“蹭”一下子坐起來,手到處亂摸。
“我我我……你怎麼在這?”
風念安渾身緊繃的肌肉都在這一刻松了。
他長出一口終于得救的氣,從腳底找到他的衣服遞給他:“這是我房間。你喝多了,走錯房間,我拖不動你,好心收留。”
說完還瞪他一眼。
鐘離燼這才反應過來,這麼軟的床榻一摸就不是他的,他的床隻有木闆上鋪一張薄被。
他手忙腳亂把衣服往身上套:“那什麼,對不住啊……喝酒誤事,你下次把我扔地上就行了。”
風念安心想,沒有下次了。
鐘離燼穿完衣服,從腳底爬下床,走兩步又折回來,想說什麼,欲言又止。
“嗯?”
鐘離燼搖頭:“天快亮了,你趕緊睡吧。”
他走了,風念安終于獨霸一張大床,蓋好被子,把湯婆子撿回來暖手。
但經過大半夜,湯婆子也涼了。
倒是剛剛鐘離燼睡過的地方尚有餘溫。
他往裡蹭蹭,裹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