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黑暗籠罩那一刻森川來月本來想就這樣算了,反正特基拉的身份已經暴露,說不定“月見山遙”的身份也岌岌可危,他不想再掙紮了。
他躺在沉重的鐵皮間隙,四肢百骸承受着難以忍受的痛楚,身體發冷,手腳開始麻木,艱難呼吸着微薄的空氣。
體溫漸漸流失,森川來月眼前發黑,靈魂仿佛快要抽離,大腦一片空白。
森川來月釋然地想,原來這就是死亡。
連離開這個世界都是在黑暗中嗎……看來他也隻配在這樣的地方離去了。
就是,好想再多看一眼陽光啊。
森川來月有點遺憾。
要是下地獄,就再也見不到了。
降谷先生出去了嗎?
……應該,出去了吧。
眼皮重若千鈞,森川來月強撐着,隻看見胡亂飄動的條塊狀黑影,意識已經模糊不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好冷,好冷啊。
好想。
好想再見到陽光。
下一秒,隻感覺後背一空,森川來月忽然從空中落下,他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就被一股快速的沖擊力撞飛,摔在幾米開外的地面上,滾了好幾個圈才停下來。
森川來月被撞懵了,躺在那大腦空茫了兩秒才開始思考。
他這是……竟然,空間移動出來了?
沒工夫思考到底怎麼回事,森川來月咬牙爬起來,踉跄着躲進最近的巷子,隐蔽視線,用盡最後的力氣移動回地下室。
他攏着面具鬥篷,雙臂緊緊環抱自己。
“啊……!”
森川來月難耐地從牙縫中擠出一聲微弱的呻吟。
他渾身冒着虛汗,易容的面具跟泡了水似的,嘴唇蒼白,艱難翕動着喘息,牙關咯咯哒哒直打顫,像是寒冬中被丢進冰窟,冷得渾身發抖。
森川來月痛苦地蜷起身子,他的能力在身體極度虛弱的狀态下再次突破極限,好像所有骨頭被打碎再重新接上那樣,疼得他差點哭出來。
“好、好疼……!”
森川來月神志不清,怎麼會這麼疼!
他再沒有控制胡蘿蔔的力氣,面具鬥篷恢複成一灘黑色果凍,跟宿主一樣軟趴趴癱在那裡。
幹脆就這樣昏迷過去也不錯。
忽然,有東西啪地砸在森川來月臉上,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勉強看清是誰。
三花貓老師矜持地并攏雙腿蹲坐,長尾巴圈了半邊身子,尾巴尖規矩搭在爪爪上。
“……什麼啊,是你啊……”
“你怎麼下來的……”
森川來月艱難喘了一下。
“不好意思,今天實在沒辦法、沒辦法給你喂小魚幹……明天,好不好?”
劇烈疼痛過後是席卷而來的疲憊,森川來月困得要死,眼皮耷拉隻想睡覺。
他有氣無力:“讓我先睡一會……”
三花貓安靜等他說完,然後站起身,擡起毛爪子,指甲彈出,直接給他臉上來了一下!
三花貓的指甲刮破易容紮在臉上,“啊……疼!”森川來月立馬痛醒。
“你幹什麼呀。”森川來月困得睜不開眼,哼哼唧唧,“不就是缺一頓小魚幹嘛……不至于吧。”
三花貓恨鐵不成鋼,又拍了他一巴掌,見他就是不起來,上前将胡蘿蔔銜在嘴裡,叼起就走。
“……老師?”
這貓到底要幹什麼,森川來月簡直想叫救命。
森川來月隻好抖着腿爬起來。
貓老師三步一回頭,站在樓梯口看他。
走上客廳森川來月就把貓給忘了,自動找到床就倒下,一秒沒掙紮睡死過去。
誰來都别想叫醒他,天塌下來他也不起床。
這一覺直接睡了一天一夜,森川來月渾渾噩噩醒來,頭昏腦脹,手腳跟鬼壓床似的根本擡不起來。
胡蘿蔔趴在他腦門上給他降溫,黑果凍都紅透了,一副快熟了的樣子。
胡蘿蔔:好燙>△<
森川來月坐起來,胡蘿蔔咕噜咕噜滾下床,被主人接住。
“謝謝。”森川來月沙啞着聲音,戳戳它。
胡蘿蔔:(* ̄︶ ̄)
森川來月摸了下額頭,有些燙,溫度像是低燒。
完了,這次是真感冒了。
森川來月将易容撕掉,這玩意被冷汗浸得濕了又幹幹了又濕,貼在臉上像敷冰面膜一樣,搞得他打了個冷顫。
風衣也是髒兮兮的,血污灰塵都結塊了,森川來月随手脫了衣服,想拿牆邊挂在衣杆上的毛衣,心念一動,毛衣簌地出現在他手上。
森川來月頓時愣住,看着自己的手,“胡蘿蔔,你幹的?”
胡蘿蔔正啃着自己的胡蘿蔔下午茶,十分無辜。
森川來月猛打一個噴嚏,趕緊将衣服穿上。
他站起身看向桌上的杯子,手動了動,然而無事發生。
森川來月:??
三花貓也醒了,睡眼惺忪,吊着一對貓眼看他表演。
森川來月:……
算了算了,他也感覺自己傻了吧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