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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第 1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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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眸光銳利,步步緊逼。

“你笃定血液檢查不可能查得出問題,或者即使查出來也沒辦法可以救你,所以你才習慣了以身犯險……所以才有無所不能的特基拉,所以才有奮不顧身的面具先生,是嗎?”

“如果這就是你無所畏懼的理由,如果這就是你救歐羅、救我的理由,如果這就是你深陷在鐵皮廢墟,打算獨自去死的理由——”

“你覺得我們真的需要這種拯救嗎!”

空曠的二層圖書館回蕩着安室透憤怒的尾音。

他沒法不生氣,不止一次了!

安室透止不住後怕,他不敢細想究竟有幾次差點失去眼前這個人。

在他看得見的,看不見的地方,默默的,孤獨的,無人知曉地等待死亡!

“剛才在禮拜堂你不應該向我道歉,你應該向你自己道歉!”

安室透的聲音難掩顫抖。

“為什麼你可以這麼坦然赴死,就因為你覺得自己活不長時間了?”

安室透站起身,狠聲道:“所以壓在你身上的每一件事都是最重要的,因為如果今天做不完,明天就沒有機會了,是這樣嗎!”

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冷的,直到耳朵聽見咯咯的聲音,森川來月才發現自己在發抖。

森川來月擡起頭:“……有什麼不對嗎?”

他唇角繃緊一條直線,連說話的尾音都打着顫,抱着棉花似的羽絨服梗着腦袋和安室透對視,似乎這樣能多一分理由和勇氣。

他和安室透不一樣,他的心眼很小,沒有像安室透那樣崇高的大義,他隻能一心一意肩負着那些人艱難尋求結果的仇恨。

除了他也沒有别人了。

隻剩他一個人了。

“不隻是特基拉,還有盜一叔叔,還有……還有研究所那些,我認識的不認識的,已經變成泥化成灰的人。”

森川來月澀聲道:“我有什麼借口讓自己停下來?”

圖書館内一片寂靜,隻有暖器規律的滴滴聲,還有兩個人對峙的沉重呼吸。

安室透迎上森川來月的目光,半晌,深深歎出一口沉重的呼吸。

“我不會否認你的動機。”

或者說比起森川來月,安室透才是更沒有資格說出“停下來”這句話的人。

他比森川來月肩負的責任還要重。

誠然,黑風衣和面具先生都有可能是潛在的威脅,那安室透的身份之于森川來月難道就不是威脅嗎?

自己公安的身份,以及奉命對未知力量的監視和約束,他對森川來月來說究竟是屠夫還是同伴,是劊子手還是救贖,又有誰能分得清楚。

如果特基拉是惡,試驗體是不該存在的事實,那麼放任組織的血腥存在造成衆多無辜犧牲者的公安,就是無能為力的惡。

他們是平等的。

他們都不是單純能以世俗法律就可以斷定正确與否的灰色存在,沒有誰比誰更高貴,沒有誰可以站在至高的位置指責誰。

拿到檢查報告的時候,安室透第一時間不是感到欣喜,而是無盡的惶恐。

如果繼續因為彼此身份的界限,恪守職責,不敢再往前一步……

如果,萬一有那麼一天,所有事情都到達終點,森川來月是不是就像他忽然出現那樣,忽然消失,再也找不到了。

安室透不敢賭。

安室透長舒一口氣,蹲下來,擡眼仔細打量森川來月的模樣。

青年的眼角微微發紅,因為負傷疼痛而蒼白的臉頰也泛着一抹異樣的紅暈。

眸子泛起一層水霧,倔強地挂在眼眶,要掉不掉。

倔得跟它的主人一樣。

“宮野醫生失蹤那段時間,我一門心思都想找到她,你的心情我又怎麼會不明白。”

安室透輕聲說:“現在我為了這個國家戰鬥,比你還身不由己,其實沒有資格批評你。”

“隻是……”

安室透頓了頓。

“雖然我做不到,但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更自私一點。”

他伸手輕輕抹了下森川來月的眼眶。

欺負人欺負得太狠了,指腹的觸感有些濕潤。

“他們确實都是重要的,但你首先應該是你自己,然後才是别人。”

“珍惜自己。”安室透柔聲說,“你的人生不隻是為了别人的希望而活,對我來說……你也是重要的。”

眼角溫暖的觸感像燎原的火焰,一路席卷森川來月的臉頰,熾熱滾燙,如同一股暖流傳導四肢百骸,給予支持的力量與無言的安慰。

森川來月的靈魂在顫抖。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什麼……什麼意思。”

“我喜歡你。”安室透眉眼溫柔,很輕地笑了,“就像你之前看到的那樣。”

砰——咚——!

那一瞬間,心跳聲,那麼大,震耳欲聾。

腦子一片漿糊,失去最基本的語言能力。

“什麼……”森川來月懵了,“不是,為、為什麼?”

從胡蘿蔔那看到的竟然是真的,不、為什麼是真的……不不不,怎麼會是真的!

“不對。”他搖頭,“怎麼會。”

他是試驗體,是特基拉,還是個不該存在的三無戶口……安室透是不是看錯人了。

安室透靜靜看着他。

“為什麼不會,”安室透說,“難道我不能喜歡你嗎。”

“因為我,”森川來月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不同,“因為……我不是我啊!”

安室透皺眉:“你認為我的感情對錯了對象。”

“不是嗎?”森川來月攥緊衣服,“經常跟你一起的隻有特基拉和面具先生,你又怎麼會看見我呢。”

安室透算是明白了,原來森川來月一直猶豫的根源在這裡。

“你說我對錯了人,難道你也對錯人嗎?”安室透說,“因為我是‘波本’,是‘安室透’,所以你是一直在透過我看着‘降谷零’嗎?”

森川來月提高了聲:“沒有!”

不論是誰,降谷先生就是降谷先生啊!

“哦,是嗎,沒有嗎。那為什麼你可以分得那麼清楚,輪到我你就覺得我分不清你是誰了?”

安室透怒極反笑:“還是說我可以是獨立的我,你就不可以是單純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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