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頭看見來人,眉畔的臉頰“唰”的一下就紅透了。
誰能想到,一出門就撞見了方才談論的話題人物,并且自己還撞進了人家懷裡去呢?
眉畔連忙收回腿,忙不疊的福身請安,“見過世子殿下。”
元子青也是滿身的不自在,但大約是看到眉畔的表現,反而沒有那麼拘束了,咳嗽一聲,低聲道,“不必多禮。”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我來給母親請安。”
眉畔便道,“王妃娘娘就在裡頭。那我先告退了。”然後就腳步匆忙的走了。
元子青站在門口,一直目送她走遠了,這才轉身掀起簾子,進了内室。
門口發生的事,福王妃早已瞧見。她原先隻當兒子不上心,不過這會兒瞧見他的模樣,再加上巴巴的從東山寺趕回來,不敢多住幾日,态度已然十分明顯了。
福王妃放了心,再想到眉畔方才答應了自己,要多和元子青說說話,心中更是滿意。臉上卻是半分都不露,問了元子青在東山寺這幾日好不好,又問候了幾位大師,便讓他回去休息了。
福王妃沒有再用眉畔的事情打趣他,讓元子青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加之方才看到眉畔,心中激蕩異常,在福王妃面前也有些心不在焉,便也主動起身告辭了。
結果出門走了不遠,便見眉畔正在前頭慢騰騰的走着。
元子青本以為她出來那麼久,早就已經回到首善堂去了,卻不曾想在路上遇見。加之她身邊又沒有旁人,不由心下微動。隻是待要上前打招呼,又未免覺得太過唐突。
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态,他自己也理不清楚。好在理清楚之前,他的腳已經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般,朝着眉畔那個方向去了。
聽見後面的動靜,眉畔回過頭來,見是他,連忙站住了,笑着請安。
元子青的視線在她腳上輕輕飄了一下,斂眉問道,“可是有哪裡不舒服?”
眉畔連連搖頭,卻一句話都不說。元子青不會以為真的沒有事,便試探着問道,“可是崴了腳?”
眉畔微微睜大眼睛看向他,似是十分驚訝,然後才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其實這是她自己想出來的招數。
福王妃糖讓她跟元子青搭話,這倒是容易,但自己要說什麼呢?若是說些不相幹的,未免奇怪,但若是表現得太親近,恐怕會讓元子青不喜。
恰好眉畔回想起自己上輩子真正跟元子青搭上話,彼此有相處的機會,正是因為崴了腳。那時她應邀前來做客,結果不小心崴了腳,還弄髒了裙子。這樣出現自然很不妥當,元子青便将她帶回了自己的院子裡,讓她将髒衣服洗過烘幹,又揉了藥酒。
這樣一來,時間自然短不了,難免就要說幾句話,說得多了,自然就熟悉了。
于是眉畔靈機一動,決定依葫蘆畫瓢。方才走路的時候,故意踩到一顆小石子崴了一下,走路的速度自然慢了下來,步子也有些不自然,果然就被元子青看出來了。
不過這裡距離他的院子也還遠得很,元子青當然也不好再把人帶回去。倒是可以返回去通知澄慶園的人,卻不知為何,他心中又有些躊躇。
元子青盯着眉畔看了一會兒,清了清嗓子,問,“可疼得厲害?”
“還好,隻是不好走動。”眉畔道。
“這該如何是好?這裡距離首善堂還有些距離,你這樣要走到什麼時候?況且走得多了,怕是腳上本來沒事,也變成有事了。”元子青道。
他說完之後屏氣凝神,隻等着眉畔請他幫忙去澄慶園叫人,畢竟這是最好的法子。然而眉畔卻隻是低着頭一言不發。
元子青心中替她解釋道,許是在别人家,怕驚動了人讓人說閑話,所以才這麼小心。然而心底某個角落,卻是突然安穩下來了,他想了想,試探着道,“不如我送姑娘回首善堂?”
他說完之後就等着眉畔拒絕,卻不曾想她卻是回道,“那就有勞世子殿下了。”
這一下子元子青卻是有些無措。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最後隻好試着伸手去攙扶眉畔。
眉畔也恰好将手遞了過來,兩人肌膚相貼的瞬間,彼此都感覺到了那種仿佛被輕微的電流通過的麻癢。元子青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柔荑,而眉畔也并未掙紮拒絕。
于是元子青就這麼扶着眉畔,一路慢慢的往首善堂走。
路上總不好一直沉默,眉畔便主動找話題,“我方才見世子殿下行色匆匆,可是才從外頭回來?”
元子青“嗯”了一聲,忽然有一種自己的心思全部都攤開在她面前的錯覺。若是她知道,自己去東山寺,不過是為了要躲着她,而結果又未曾躲過,非但沒有躲過,簡直是歸心似箭一般的跑回來,就是生怕她已經走了,怕不要笑話他?
好在她是不會知道的,元子青定了定神,又補充了一句,“去東山寺回來,所以來給母親請安。”
“世子爺去東山寺做什麼?”眉畔忽然擡起頭來看着他。
被她用那雙幾乎讓自己神魂颠倒的眼睛看着,元子青差一點連理智都找不回來了,他咬了咬牙,結結巴巴的道,“我身體不好,去東山寺小住,養一養身子。慈惠大師醫術高明,我每年都要去一段時間……”
他本來就緊張,加上在眉畔面前提起自己的身體,擔心她嫌棄,更是語無倫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