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鐵匠和宋木匠聽這聲音略有點耳熟,齊齊回頭看。兩人眨着眼睛看了又看,這才認出來人,略微有些驚訝:“江喬?”
身量微高,眉目俊秀,帶着幾分淡淡書卷氣的男子對着兩個叔叔笑了笑。他身上垮着兩個包袱,手上抱着一個約莫兩三歲的男娃。
一個溫柔恬靜的聲音在那江喬身後的位置響起:“朱叔,宋叔,我家院子上的小門關了,隻能從鋪子上回去,你們行個方便讓我們過上一過,可好?”
這聲音倒是耳熟,隻是……
朱鐵匠和宋木匠歪頭一看,便在江喬身後看見了好久不見的石眠眠。
人是石眠眠沒錯,可剛剛張嘴說話的人真的是她?
朱鐵匠和宋木匠面面相觑,心裡都覺得有些奇怪,複而又看了石眠眠幾眼。
石眠眠抱着自己那砸吧着嘴昏昏欲睡小女兒輕輕颠了颠,看着朱鐵匠和宋木匠笑了笑,輕聲問:“幾年不見,朱叔和宋叔就認不出我了嗎?”石眠眠見他倆都不吱聲,以為他們真沒把自己認出來,又道,“我是石家大姑娘石眠眠呀!曉曉的親姐姐!”
宋木匠愣了愣,嘿嘿笑出聲來:“啊——,是眠眠啊。真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了啊。你宋叔都快認不出來咯!”
石眠眠聽他這樣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朱鐵匠一等宋木匠開口,自己也沒能忍住話頭,連忙問:“你這是聽說自家妹妹定親了,便回來看她成親的?”
石眠眠面色一僵,和神色微露意外的江喬對視一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好在朱鐵匠和宋木匠也不過是順嘴一說,并沒有追根究底的意思。他們看見石眠眠兩人拖家帶口風塵仆仆,定是趕路過來剛到不久,便主動幫着兩人開了個道,送到了石記鋪子前。
石曉曉發覺前面人流湧動,似是有人從後面擠了進來。細一看,原來是自家姐姐、姐夫和兩個孩子,便連忙揚聲叫爹娘出來。
朱鐵匠和宋木匠兩人沒有跟着去到最前面,幫完忙又退回人群裡,低頭嘀嘀咕咕聊起天來。
“這石家大丫頭現在說話怎麼跟江喬一個酸味兒?”宋木匠說着身上不禁一顫,活像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興許跟了誰就學誰,那江喬以前不是老愛學些啥‘之乎者也’的,念着要中舉當官嘛。這石家大丫頭跟了他,可不得學着點兒?”朱鐵匠倒是覺得石眠眠的變化有迹可循。
“江家遷出去又不是因為江喬當官了。學着有啥用,又當不了官夫人。”宋木匠扯扯嘴皮子,擡眉看了朱鐵匠一眼。
“别人家的事兒,你操什麼心?”朱鐵匠抱臂在胸前,他本就比宋木匠高,身子還比送木匠壯實。他垂着眼皮睨了宋木匠一眼,倒是生出了一絲無形的壓力,可他那細小的八卦聲卻被嘈雜的人聲淹沒。
石茂山和李春聽見石曉曉的呼喚,以為她忙不過來了,便匆匆和舒亦欽說了一聲,就往鋪子前跑去。
舒亦欽正是欲求表現之際,哪兒能就此坐住了。一見嶽父嶽母跑去鋪子了,自己也連忙跟上。
石茂山夫妻倆一到鋪子上,就看見了提前回來的大女兒、大女婿和兩個乖孫子,頓時喜笑顔開,各自接過一個孩子,又是關懷又是喜悅地将大女兒大女婿迎了進去。
路過跟在後面出來的舒亦欽時,石茂山夫妻倆被突然出現的喜悅沖昏了頭腦,竟然忘記了和石眠眠兩人介紹一下。
舒亦欽本還有所期待,哪知石眠眠江喬給了自己一個疑惑的眼神後,自己那嶽父嶽母抱着孩子像是找不着北了一般,直接就将他這個“準二女婿”給晾在一邊了。
這兩位長輩熟視無睹般略過舒亦欽,一邊呵護懷裡抱着的孩子,一邊關心剛歸家的大女兒大女婿,高高興興地往裡走。
舒亦欽目瞪口呆地看着嶽父嶽母“旁若無人”地從自己身邊經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忽視,微張的嘴半天合不攏。
“你傻站着幹什麼呢?”石曉曉拍了拍呆若木雞的舒亦欽。
舒亦欽看看石曉曉,又看看已經走進後院的幾個身影,有些難以置信地問:“嶽父嶽母是不是對我有什麼不滿意啊?是我有什麼沒做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