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錐刺骨透肉,生生從背部沒入寸長!
持鞭女狠戾拔動鋼钗,卻沒能拔出,氣得扭腕轉動,用力往外抽。
疼痛鑽心徹骨,石曉曉渾身抽動,再也無法壓抑住情緒,“嗚哇”哭鬧着掙紮起來。
她自出生以來就沒有受過這樣的痛苦折磨,就算聽說江湖險惡也從未當真過。也許聽過兩句,知曉那些都是刀口飲血的人,卻沒真正體驗過。
她跟着舒亦欽出來,是想見識江湖義氣、想去行俠仗義的。被劫、被誤會、燒人居所、助人送信……她以為自己已經慢慢開始适應江湖,她試着改變自己的行事方式,試着讓自己在做事前多加考慮,她以為自己已經大有長進,甚至在心裡還有幾分小小的洋洋得意。
就算以後再有機會見到那個白湯圓,她也可以自豪而驕傲地告訴他
——你說的新天地,你說的浩然正氣,你說俠風道義我都見過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嘛,我不僅見了,我還做到了!
然而人心叵測,縱然她知道前因後果,明白其中緣由,卻還是沒有道理可講!更是無處可講!
明明遇上的不過是舒亦欽口中的烏合之衆,連個厲害的大魔頭都不是,她還是無力招架,隻能任人宰割。
她以為這次會像先前遇上的一樣,受點皮肉傷說點讨巧話就過去了,卻不知這些身懷武藝心有私念的人正因體魄武力高于常人而對弱者無悲憫。在他們眼裡,石曉曉隻是個稍顯靈活點的普通人,并不值得他們有所顧慮。
所以,到底是哪裡開始出錯的呢?
石曉曉想不明白。
“周盈汐!”持鞭女陡然被這毫無章法的嚎啕大哭下了一跳,不知這“周盈汐”怎麼一點顧及都沒有了,立即警覺周圍,口中出聲呵道,“你可别逼我殺你!”
“殺”字一出,持鞭女周身散發嗜殺氣息,手上的鋼钗已經壓到了石曉曉下颌血脈,一錐刺破皮膚,鮮紅的血珠當即凝出滾落。
石曉曉被她殺意威懾,一下清醒不少,淚花簌簌間咬唇拼命壓抑胸腔裡的抽泣聲。
“聲音那麼大,想把探月閣的人招來嗎?”持鞭女語氣森冷,“我死,我也要拉你墊背!少給我耍花招,趕緊說長玉令在哪裡!”
“長玉令……長玉令在……”石曉曉啜泣着,竭盡全力逼迫自己哭得發木的腦袋趕緊轉起來。
長玉令很重要,但隻要打架就不會帶在身上,會弄壞……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做的,但一定不夠結實。遇上料不準的事情,還是藏起來比較好。
“在這裡。”石曉曉氣息不穩,卻還是喘息着說了個地點給持鞭女。
“你唬我!?”持鞭女手上用力,又往石曉曉頸上刺入一點,威吓滿滿。
“如果、如果不是在這裡,我又怎麼、會來……”石曉曉抽噎着,聲音委屈。
持鞭女嘴上将信将疑:“這裡能有什麼地方藏東西?”但她的目光卻開始環視四周,尋找可能。
以持鞭女所知,長玉令如今備受追捧,無人舍得在打鬥中毀掉,情況未明前将它藏在一個安全之地是必然。周盈汐固然是甯詠朝喜愛的女人,但男人都愛面子,長玉令若是丢了,不僅丢的是武林盟約的象征,若是有心人借機提問妙筆書生,還可能丢掉探月閣的機密,保不齊甯詠朝會翻臉不認人。周盈汐隻要不想落得個凄慘下場,就不敢讓長玉令落到他人手裡。
“越是令人、想不到的地方,就、越安全。”石曉曉斷斷續續說出了能應證持鞭女猜測的話。
持鞭女有幾分心動,卻足夠謹慎:“你把它取出來!”她說着抓住石曉曉的手臂和頭發,将她整個人提了起來。
拉緊的頭皮像快被扯掉了,石曉曉淚眼汪汪地忍住哀嚎,站起身後才發現自己四肢在撞擊摩擦中都不同程度地受傷了,光是站着都有些支撐不住。
“别浪費時間,快點去!”
持鞭女說着握住鞭柄将石曉曉甩了到一旁的土壁上,用最擅長鞭法的右手慎重握緊,鋼钗入發間後退幾步,将石曉曉留在掃鞭就能擊打到的範圍。她站定後對着石曉曉身側打出一記響鞭。
勁風夾着力量“啪”地打在石曉曉耳畔,吓得她一個瑟縮,斜眼間看到那鞭子瞬間劈開了一株拳大的矮樹!
石曉曉不敢出聲,一瘸一拐地假裝搜找,在那土壁上的枯雜葉裡摩挲。
持鞭女不耐煩地催促着,一揮動鞭子帶出風聲就驚得石曉曉直轉身看她,似是害怕她會突然狠辣出手。
持鞭女唇線拉直,不欲多看這驚弓之鳥的模樣,正要開口呵斥,就對上了石曉曉驟然變得濕潤歡喜的眸子。
持鞭女一愣,轉瞬明了!
不對,那目光不是看向她的,是看向她身後的!
持鞭女立馬起鞭繞身,扭身轉後回防!鞭子随她腰身扭轉畫圈,跟着她一起轉身擊打而出。
“铛!”
一聲金器脆響,卻是長鞭打落一柄飛擲而來的短刀。
“舒亦欽……”
悲喜交加的聲音在持鞭女身後響起,還不及細想,持鞭女掄鞭掃花或劈或撩,施出渾身解數,卻驚愕地發現跟前的“甯铮”滿面怒火,根本不管鞭子上足以皮開肉綻的力道,手上分明沒有兵器阻擋,卻還生生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