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徐滿”不太正經地對着兩個強者随手拜了拜,對着甯詠朝笑道:“你叫我,我便來了。石頭先拿出來,我再回答你的問題。”
是他?!
妙筆書生?!
衆人盯着那人驚疑不定,可想起那妙筆書生一貫以來的嘴賤德行,又覺得或許還真是他。可這人慣常易容,無人知道其真容,難保不是冒名頂替,想要騙出長玉令。
“你如何證明你就是能回答問題之人?”人群裡有人尖着嗓子質問。這人躲躲藏藏雖算不得光明正大,卻也問出了衆人所想。
“嗯,”妙筆書生搖搖頭,嬉笑而道,“雖然是個藏頭露尾的瘦猴子,也算問得。”他擡手摸到袖口裡掏了掏,扔了一物給甯詠朝,“煩請甯當家捉住那猴子借我玩玩兒——此物,甯當家當認得。”
甯詠朝擡手接住,翻手一看,道:“綠山石硯。”
言下之意,便是認定了妙筆書生的身份。
在衆人未能察覺的時候,甯詠朝對近旁屬下遞了眼色過去,那探月閣人當即隐匿蹤迹。
聞言,縱使衆人有所猜想,還是免不了一驚,齊齊看向妙筆書生。
聽得此言,連林成山都不禁嘀咕,若此人真是妙筆書生,之前那般說他,也不知會不會被記恨上,反過頭來爆他家德威镖局的短。
可“徐滿”若變成了妙筆書生,那原本的“徐滿”呢?
林成山下意識看向那先前的年輕人,心裡的念頭怎麼都壓不下去。
果然,妙筆書生一正身,便又有人上前。
正是那令衆人驚歎的年輕人。
年輕人走到妙筆書生的跟前,拿了個靛藍荷包塞到他手裡。
“妙筆書生一諾千金。”
妙筆書生一捏那舊荷包便心裡有底了,眼珠一轉飛身躍上最近的樹梢,翹腿坐上才道:“我先收下,你說。”
這番沒頭沒尾的,誰也沒明白這兩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給你這東西,是真東西吧?”那年輕人問。
“真,真的不能再真。”妙筆書生說着,又捏着那荷包把玩了一番,笑得格外和善,“你小子,有趣有趣。”
“十三年前,永無劍谷三派十八幫兩百一十六人絕命之禍,真兇是誰?”那少年突然發問。
此話一出,武林衆人皆醒神。
永無劍谷絕命之禍。
這,這不就是十幾年前的武林慘案,盟主之位引出的禍端嗎?就是因為當時約戰不求見證,人人皆是局中人,才使得求權求勢的無恥之徒狠下殺手,屠殺了所有的對手,不留一個活口。
思及當年之事,衆門衆派不由同仇敵忾,滿腔憤然。不過礙于妙筆書生的古怪脾氣,都隻敢竊竊私語,無人敢出聲攪擾他的興緻。
“當年兇手昭然若揭,不就是那衛朗賊人嗎?”
“那夫妻兩人為了盟主之位不擇手段,就算赢了兩百餘人又如何,如此兇惡殘暴毫無仁德,又怎能擔當得起盟主之尊?”
“當年武林衆人追殺鼠輩,雖有阻截,卻也沒能取得狗命……可惜,幾年後再也無人找到過……”
“如今還問真兇……”
“對啊,真兇不早就天下大白了嗎?”
“……”
人聲嘈雜陣陣,卻還是無人敢蓋過妙筆書生的聲音。
“真兇啊?看在你給我東西的份上,告訴你也無妨。”妙筆書生玩着荷包,松松抽繩,偷看兩眼又緊上,“都怪武林豪傑人太蠢,僅憑武器招式就推定兇手,卻不知人家要奪的是盟主之位,不是追殺榜首,赢了就成,何必殺人多此一舉?奈何總有人從中作梗推波助瀾,替他們做了點莫須有的證據。要說這膽大包天,騙了一群蠢貨的人是誰呢?甯當家不如把那偷奸耍滑的瘦猴子捏出來問問?”
妙筆書生龇牙一笑,從樹枝上站起來,踩着枝條震落了不少杏花。可因為他輕功玄妙,即使踩在極細的枝條上,也未有斷裂的迹象。他繞着步子在一顆杏花樹上走了一圈,左右見過衆人古怪臉色,心中莫名品出幾分樂子來。
“帶人來。”甯詠朝不覺冒犯,出聲吩咐。
沒一會兒,便有探月閣人扭了瘦猴子孫星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