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是個好地方啊。不然虞氏不會紮根,皇室不會遷都。但好地方的好,又怎麼能給他人分一杯羹呢?”林成山神秘兮兮地湊到衛郁青耳邊小聲道,“前兩年我随隊走了兩回镖才知道,盛京下面可是有鐵礦金礦的!”
“竟是這般?!”衛郁青隐隐懂了。
林成山仰靠在車壁上,一副了然模樣:“雖然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真正的原因,但盛京早已沒有了虞氏的名字是事實,虞氏想借多方力量東山再起也是事實。”他說着眼睛瞟向衛郁青,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朗叔、月姨還有你,便是被他們當做了墊腳石……”
衛郁青仍在意這虞氏的消息,關切問道:“那可問出了虞氏所在?”
“沒問出來。那瘦猴子雖是個撺掇事兒的,但在虞氏手底下并不是什麼要緊人物。不過看樣子,有幾個門派應當是猜到了什麼線索,沒等審出點下落就帶人跑了,跟火燒屁股似的——我着急出來彙合,也就順路一塊兒溜了——虞氏的事兒你不用急,自有那些被當猴耍的門派先沖上去找他們算賬!反倒是你今日已經備受矚目,就算易過容,也可能被認出;再在聲讨虞氏時露面,保不齊被虞氏倒打一耙,說你這衛家人别有居心!”
“我本就别有居心。”
慘遭構陷十餘年,若說心裡沒有怨氣又怎麼可能?不過是讓武林衆人都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不過是讓那些人自食惡果,十幾年的屈辱悲憤又怎麼能抵償得了呢?曾經的衛家,也是響當當的武學世家,在江湖上也是說得上話的地位。在那之後臭名昭著、一落千丈,生生落入了過街老鼠的境地。就算是隐瞞了身份,故意引導人關注真兇,難道不應該嗎?難道就該讓兇手逍遙法外随心掌控局面?
衛郁青不覺虧心,隻恨沒能早些找到辦法揪出幕後黑手。可也是這時候,他才恍然想起石曉曉的那句“他們這麼壞,你不讓我報仇?”,心思百轉千回,還是落到了石曉曉身上,整個人又顯得郁郁寡歡。
……
馬車快速前行,石曉曉被安置在軟墊上,随着那馬車一路搖搖晃晃。
她身上傷口頗多,睡覺都隻能要麼側着要麼趴着,絕不能壓到背部的傷口;可即使如此小心,沒一會兒又脖子發癢臉發癢,總覺得流過血的地方不舒服,雖然都結痂了,但還是讓人難受;若是這幾處大傷都沒感覺,那些擦傷劃痕又會冒出些存在感,總覺得像是有人在上面灑了鹽一般,細細陣陣地疼……
橫豎一身傷都不得安甯,也難怪舒亦欽死活要讓自己趕緊乘車離開,不肯讓林成山也把她給帶進武林大會。石曉曉心裡是明白的,但總覺得都這麼努力地跑來武林大會了,卻無法知道舒亦欽到底要做什麼,還是免不了有些遺憾。
上馬車前喝下的藥,已經過了藥效。石曉曉從昏昏沉沉的睡夢裡醒了過來,慶幸自己居然還能側身避開傷口睡覺,她挪了挪身體,感覺布料擦過皮膚都能帶出幾分疼來。一夜之間,傷口又怎麼能好盡呢?
一想到昨天的事,石曉曉心有餘悸,終究不懂人為什麼可以這樣可惡。脖子上的傷口有點癢,她忍不住擡手向頸間摸去,卻摸到了一條細繩。恍恍惚惚想起舒亦欽抱她上車後,給她戴了個什麼東西,隻是那時藥效正起,她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
這時再摸到,咬牙忍着難受将壓在領口裡的細繩給扯了出來,卻是系着件眼熟的東西。
綠荷包!
石曉曉一個激靈醒過神來。
這不是舒亦欽說的,放在江城德威镖局的綠荷包嗎?
怎麼會在這裡?
是了,林成山也來了。應該是他帶來的。
可捏着荷包,好像裡面還有什麼東西,似乎是幾簇珠子一樣的東西。
金珠?銀珠?藥丸?石曉曉猜測着,心裡極度好奇。可是一扭動身體就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對勁。但她還是小心挪着,忍着皮膚拉扯的不适感,找準荷包的口子拉扯開。一手捏荷包底一手攤開,手上一抖,倒出兩串小珠花來。
雖然斑駁褪色,但依稀能辨認出曾經的紅豔漂亮。
誰的珠花?石曉曉一愣,盯着那圓滾滾的珠子,隔了一會兒似是想起了什麼,慢慢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