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誰要那些道貌岸然的虛僞之徒來助?”
第一次,甯詠朝明顯展現了自己對虛僞者的嗤之以鼻。
“這世上,也不盡是些虛僞之徒。”周盈汐覺得自己好像快要找到甯詠朝話裡暗含的意思了,“甯詠朝,你救過我,在我心裡無論你是對是錯,我都想着要在能還恩之時幫到你。我這麼想,也算道貌岸然嗎?”
甯詠朝看了周盈汐好一會兒才道:“你不是,你會說真話。你不是虛僞,你是天真。你要我探月閣殺人問因果善惡,不要錯殺;卻要在助我探月閣時,隻論恩情不論對錯。周盈汐,你到底想要站哪邊?”
周盈汐張張嘴,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說過的話到底算天真還是算虛僞,她茫然自視找不到答案,像是漂泊在海面中心的浮船怎麼努力也靠不到岸。
“探月閣行事,你最好不要……”
甯詠朝話還沒說完,就見周盈汐突然擡頭看着自己笑了起來,突然像是想通了般打斷了自己的話。
“被你繞進去了甯詠朝。我求的不是對錯善惡,我求的是遵從本心,我是在做我認為應該做的事。我覺得我應該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可若是要先想那麼多對錯善惡,我就不會不假思索地出手了。人都命懸一線了,沒那麼多時間讓我先搞清楚,我隻能先阻止再說對錯。
“甯詠朝,沒看見時也就不知道了;可要是看見了探月閣行兇,就算看到你了,我還是會先想法阻止的。”周盈汐坦然說出自己決定。
甯詠朝冷眼看着周盈汐,順着她的話道:“真想把你眼睛給挖了,礙事。”
“已經把我救活了,就不要再做這種多餘的事了,浪費藥材的。”
周盈汐說的話,總是很認真的。她既這麼說了,也這麼做了。
甯詠朝看着春堂傳回的訊息,捂着額頭按捏着,隻覺得自己頭疼異常。
周盈汐這個女人……明明之前那句“挖她眼睛”是氣話,她現在還真是說到做到,隻要撞上春堂的人行事,就直言自己是被甯詠朝救活的周盈汐,可不能被再被殺一次,挺浪費大當家的藥材。而且她自己做易容明明就是不想被輕易認出,偏生故意在春堂衆人面前回回都露同一張臉,可不就是生怕别人把她給認錯誤傷了嗎?
攪黃生意也不能就這麼拉着他的虎皮來攪吧?
他這探月閣閣主還要不要臉了?哪能一邊安排人收錢殺人,一邊安排人盯着攪局?
這周盈汐可真是陰魂不散,居然想出這種招數。
甯詠朝也不打算忍她了,直接在一場春堂二次暗殺中當場抓住了搗亂的周盈汐。
拽着人躲到沒人的角落後,甯詠朝陰沉問道:“聽說你害怕大家都不知道你是周盈汐,回回都用同一張臉報同一個名字,還特地帶了我的名号為難我手下。”
“我說的是真的嘛……”周盈汐被甯詠朝當面抓個正着,心裡怪尴尬的,狡辯聲小了很多。
“投桃報李,不如我今天也去說點真話。把你送回周氏本家,告訴他們你就是死而複生的周盈汐,身上的周氏絕技不僅沒廢,還修行得更加精妙,已經能夠控針成錐了。你說,他們會不會一邊哭哭啼啼地說以為你死了,一邊又潛心求教,真心實意求着你在本家把周氏這一代全部的年輕人挨個教會?”
蛇打七寸,甯詠朝和周盈汐打了數次交道,已經摸清她此時最不願做的事情。
“你要是再來礙事,就别怪我了。”
甯詠朝也是個說一不二的主,放話之後隻消停了十日便聽說周盈汐又蹦了出來。
他是親自下場抓人,騎馬帶人真将她給丢回了周氏本家院子,更是特地說明了周盈汐的厲害之處。
果然周氏長老一邊哭一邊求,反正都沒學過也沒法代課,這個武學奇才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每天拉十個人過來讓周盈汐親自傳授,還叫了人每天蹲守寫筆錄,也不知是不是防着她每天說法不一樣,這些人連上茅房都有人替換。
受人愛護時,周盈汐的絕技竅門是真心相授的;被人無度索求時,她摸索出的絕技體驗便怎麼都沒法暢快地說出口。
這次,周氏沒有再隐藏她這個會周氏絕學的名字。
周盈汐三個字很快就傳揚了出去。
沒有足夠能力自保卻擁有周氏絕學精進能力的人,出去就是個招狗的肉包子,哪條狗都想咬一口。周氏是下定決心再也不能讓她脫離本家的控制了。
周盈汐累死累活連軸轉三個月後才發現周氏族人的險惡用心,竟然想用這種辦法讓她連門都不敢出嗎?
若不是天天被監視,上茅房有專人提恭桶陪着,洗澡有專人拿澡巾伺候,睡覺有專人鋪地鋪守着,她早就想找到易容材料換了形貌就跑。
一想到甯詠朝這個倒黴玩意兒,周盈汐就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因為他,她周盈汐至于遭這個罪嗎?他這手段就是專門來惡心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