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屍骨越來越多。
嘉裡的手電光束偶爾會停在那些屍體上,也不知是在看些什麼,林狄的手電則始終照着前方,就着嘉裡的手電光束他看了一眼,沒感覺有什麼特殊的,也不知道嘉裡發現了什麼,在那來來回回的掃射。
幾次之後嘉裡提出問題:“你覺得他們是什麼?”
林狄:“人。”
“具體一點。”
“……”
林狄沒有接話,後方默默跟随的駱白舉手:“大佬懷疑他們也是玩家?”
玩家?
倒也合理。
遊戲副本當然可以多次利用,那麼在他們之前有些玩家先一步來到這裡,又死在了這裡,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如果這些人先一步進入這個副本,他們這些後來的人看到前輩的屍骨,也是合理的。
而且想要求證這事情也很容易,林狄問:“說得通麼?”
嘉裡:“怎麼講?”
“這些屍體中有你們認識的人嗎?”
嘉裡迷茫了一瞬,搖頭:“我臉盲。”
駱白也是迷茫的搖頭:“這都隻剩下白骨了,怎麼能認的出來……”
也是,人類辨認同伴需要依靠的不過是外貌、聲音等等,畸形的屍體也沒有人樣,白骨就更不用說了,哪怕生前是至親之人,現在也沒了可以認出對方的方法。
冷不丁的一股腐敗的惡臭襲擊了林狄,他皺起眉頭,又隐約聽到有人在講話,好像是嘉裡在跟駱白說話,大概是嘉裡讓駱白可以不用跟着了,接下去要打最終Boss,駱白這點兒戰鬥力根本幫不上忙的。
駱白不想留下來面對後面的屍體,決定還是繼續跟着,還說“沒關系的大佬,我懂,生死自負”。
這話直接惹得栗栗嘎嘎大笑。
接着,笑聲和讨論聲都遠去了。
林狄勉強集中注意力去聽,模糊的聽到好像是嘉裡終于承認剛才那些話恐吓的意味更多,實際上那些屍體是否會跟過來,這件事情嘉裡自己也沒有定論。
為什麼嘉裡要讓駱白繼續跟着他們?
“因為他運氣好啊,他認命了跟我們一起往下找最終Boss,我們就一定能找到。”
林狄覺得自己沒有把剛才的問題說出口,可嘉裡的回答聲似乎就在他耳邊。
所有的東西都像是隔着一層膜。
膜……?
林狄猛地清醒過來,他停下腳步,立刻就進入了戰鬥狀态。
周圍的景色看起來還是在地下,還是那樣潮濕黑暗,可明顯已經不是剛才的地方了。
難道又是幻覺?
林狄舉目四望,注意到自己在一個很高的位置,往前探頭能看到有十幾米的落差,下方的空腔中有一塊石頭正在不斷吐出濃煙,黑色的煙霧沖向洞頂,并逐漸填滿整個通道。
篝火邊上還有一群人圍着載歌載舞,也有人跪地口中念念有詞不住祈求,另外有一些帶着蛞蝓面具的人在其間遊走,當濃煙漸弱後,戴面具的人開始挑選,時不時地從跪着的人中抓一個起來,将人推到石頭前方,用刀抹了脖子,讓祭品的熱血澆在這顆古怪的石頭上。
血灑在灰黑深處,染出一片炙熱的紅色。
石頭微弱的顫了顫。
每一次澆上滾熱的血,石頭就變得更加柔軟富有生氣。
它正在活過來。
林狄低頭想看清楚,視線卻被之前冒出來的黑煙影響,這些煙散發着腐臭,不僅影響視線,還會讓人無法集中注意力。
林狄為此皺起眉頭。
這些人說的語言和嘉裡、駱白他們完全不同,林狄隻是能聽懂,卻不能翻譯,似乎這些語言中的大部分單詞在這裡都不再具備其本該有的實際含義。
冥冥中林狄隻感覺到一種類似于沉沒的感覺。
所有的東西都是模糊的,是微末的,它們本就如此,也該是如此。
林狄輕輕眨了下眼,上下眼睫合在一處,靈魂的窗戶關了又開,黑暗擊破了那層令人感到恍惚的陰霾,周圍的一切也随之恢複原樣。
果然又是幻覺。
“咕啾……”
“咕啾咕啾……”
是粘稠的東西在蠕動的聲響。
這聲音也是幻覺嗎?
林狄操起手上始終提着的消防斧直接劈在牆上,伴随着“噗叽”的一聲,剛才還在“咕啾”、“咕啾”叫的歡快的東西轉眼變成爛泥狀,那東西是半透明的,大概有半人高,透明的軟殼一層一層,仿佛是隻會蠕動前進的蛹,軟殼下面是透明的内髒,其中還混雜着少許黑色的線,看起來有點兒像樓上那些焦油怪的幼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