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的那些還好,碎的那些實在是過于零碎。
總不能磨成粉吧?那工程量也太大了。
受到操控的活人中還有讓林狄看着覺得眼熟的,應該是剛才分隊去了旅店安全屋的那些人中跑出來了幾個,以他們的實力在這個情況下離開安全屋無疑是作死行為。
林狄不理解為什麼他們會出現在街道上。
這幾個人和嘉裡一樣,身體受控但自我意識清醒,木偶線隻控制它們的關節,不影響他們說話和面部表情,看到林狄的時候他們大喜過望,随後又十分恐懼。
“……”林狄更加疑惑了。
看着這群混亂恐懼又欣喜的人,在他們扭曲面容的演出效果中,嘉裡的神情倒是趨向于愉悅。
“他們知道自己就是個作死的廢物累贅,怕你覺得他們煩随手殺了他們。” 嘉裡向林狄做出解釋說明,“同時,他們覺得你是個好人,會管他們死活,又覺得自己無恥,同時又非常的想要活下去,哪怕害死你也想要活下去。因此,他們的表情自然是扭曲且額外精彩的。”
人類,複雜矛盾抽象。
撬棍與斧刃碰撞的刺耳聲響中,嘉裡提出新的問題:“你是不是救過他們?”
林狄不太确定。
嘉裡并不需要林狄回答,隻是看林狄眼神裡的變化就有了猜想,他的口氣變成了肯定,如果不是手腳的動作不聽自己的指令,嘉裡一定會指着林狄的鼻子,大笑着跟這家夥強調“你絕對救過他們”。
“不管你心裡怎麼想的,是否在乎,你的行為就是救了他們。”
這點讓嘉裡更加愉快了。
強者在幫了人後淪落成為保姆的戲碼在副本中也算是曾經的保留節目了。
嘉裡笑着說那些故事他是真的百看不厭,隻可惜後來大家都精明起來,再也沒有人願意去做拯救者的角色。
面對嘉裡的笑聲,林狄隻是沉默,壓根不明白這為何值得反複提及。
而嘉裡還露出一副額外愉悅的表情,嘴角的笑容進一步擴大,直到因為笑的太愉快沒調節好呼吸而被嗆到,才總算是勉勉強強的收斂了少許。
亂七八糟的咳嗽聲中林狄開始意識到,自己似乎……無法理解人類。
他不懂這些人為什麼半夜摸上街,也不懂嘉裡在笑什麼。
哪怕嘉裡的譏諷是寫在臉上的,林狄也依然讀不懂。
現場除了嘉裡之外大概還有5名完整的活玩家,此時有臉色鐵青一言不發的,也有破罐子破摔,開始哀求林狄救命的。
提着木偶線的怪物将他們聚集起來是為了對付林狄,可事情卻沒有如對方所願。
嘉裡的情況還好,雖然狀态非常痛苦,卻也至少能達成木偶師需要的指标,在線的強行拉扯下做出木偶師想要的動作和效果。
其他人就完全不行了。
當木偶師擺弄着他們的身體,試圖做出一些具有戲劇效果的動态,立刻就有人因此而被迫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啊!我的腰啊啊啊——!”
“手、手斷了!斷了!”
周圍慘叫聲此起彼伏。
強行下腰而半身癱瘓還被提着擺出奔跑動作的人已經昏死過去,因過快速度的出拳,一拳打空,狠狠錘在牆上,手指可能都粉碎的玩家還在哀嚎。
不知藏在哪裡的木偶師總算是看明白這群人的無用之處,幹脆用木偶線拖着他們的身體,強行将他們擺在林狄的攻擊軌迹上,為嘉裡抵擋傷害。
其他人的臉色更難看了。
“救救我們吧,大佬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有個玩家充滿期望的問林狄。
林狄沒有回應。
他盯着嘉裡,若有所思。
在這樣的逆境中,嘉裡的表現實在是淡定的有些過分,看着癫狂,實則玩的開心,言語中邏輯清晰,也沒有自暴自棄的意思。
“你有辦法?”林狄選擇直接去問。
“有,但是我覺得你不會喜歡。”
“說。”
嘉裡沒吭聲。
于是,林狄轉了一下手中的匕首,他的手腕在往下滴血,不知何時新落下的一道口子,林狄依然是那副仿佛沒有痛覺的樣子,語氣冷冰冰的讓嘉裡自己選。
“或者,按我的辦法來,我砍斷你的手腳,拔掉你的牙齒,給你上止血藥,這樣就算是Boss繼續操控着你玩也無所謂。”
“是啊,畢竟那時候我隻剩下一段軀幹而已,失去了所有戰鬥方式的人類軀幹可是沒用到連蠕動都難以做到。”
嘉裡仿佛很有經驗的樣子,忍不住用贊歎的口氣幫林狄補充。
說完嘉裡就扭頭去看那些在木偶線操縱下不斷上下舞動的碎塊,末了還歎息一聲:“但……它能讓我做到的事依然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