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樣的世界會被形容成“無聊”?
林狄有些在意這個問題,他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對此産生好奇心,那種感覺來的突然,像是貓咪的爪子,在他胸膛深處輕輕地撓過去。
于是林狄就問出了口。
“也就是相同的日複一日罷了。”嘉裡是這麼形容的。
可林狄認為絕不是那樣,肯定不是“日複一日”。
每一天都注定不同于前一天,就好像下一秒發生的事情,不會與上一秒重疊,世界這個範圍本就超過了人類能探究到的那個極限,又怎麼會讓一個人類感到無聊呢?
面對林狄的再次詢問,嘉裡露出“哇,你教導主任啊?”的表情。
“邏輯上,确實如此,可實際上?”嘉裡試着向林狄解釋這個,“我能看到的世界僅限于我能看到的,所以……”那當然是毫無新意的日複一日啦。
但林狄無法理解那個。
這讓嘉裡犯了強迫症,他正撓着後腦勺,絞盡腦汁的尋找形容詞。
林狄卻聽到某種非常細微的聲音,邊上的嘉裡本來正要說話呢,林狄一個擡手,嘉裡就瞬間閉緊了嘴。
嗡嗡的聲響,非常輕微林狄聽了一會,就聽到後面傳來“啪”的一下。
林狄回頭去看,發現是嘉裡手上閑不下來,不知道從哪裡抓了片葉子在指尖把玩着,似乎想吹哨子玩。
為了避免嘉裡發出太大的動靜,林狄奪過葉子,留下失去玩具的嘉裡在那惆怅。
前兩個副本嘉裡的表現雖然抽象但也非常的靠譜,完全不是現在這副傻傻的遲鈍模樣。
“不能集中注意力?”林狄直接問了。
嘉裡迷茫一瞬,人也反應過來:“好像是的。”
“在這待着。”
林狄将栗栗塞到嘉裡的懷裡存放,另一手撥開面前的樹葉,金屬折射出尖銳光,突兀的刺入林狄眼内,他半阖着眼,凝神去看。
絕對的黑暗中他能視物,刺目的光芒也無法遮蔽他的視線。
透過光灑下的簾幕,林狄看清了後方空地上靜靜蟄伏的怪物。
那是一群渾身透着金屬光澤的銀色蚊子,每一隻都有牛犢那麼大,半透明的翅膀能将陽光折射成一片光怪陸離的混亂模樣。
在太陽光給予的僞裝下,它們甚至可以被形容為“光彩奪目”的。
這些牛犢大的銀色蚊子正在沉睡,仿佛還在做夢,看起來這些蚊子和哺乳動物一樣,在各種多彩的夢境中遨遊時也會有某種神經反射,它們蹬蹬腿,抖抖翅膀,姿态慵懶,讓這個場景添加了一份怡然自得的田園氣息。
“……你腦子壞掉了吧?”
身後傳來嘉裡帶着笑意的吐槽聲,林狄回過神,這才注意到剛才自己居然将那段話小聲的說了出來。
自己也受到了影響……?
在林狄思考的時候,嘉裡就在後頭吐槽:“曬太陽的蚊子是什麼情況?蚊子也要做日光SPA???”
嘉裡無法理解,嘉裡非常好奇,開始往前擠,試圖來參觀一下日光SPA的蚊子。
然後他就差點被金屬反光閃瞎了眼睛。
“艹!”罵罵咧咧。
“嘎!艹!!!”鹦鹉式罵罵咧咧。
一起被閃瞎的還有蹲在嘉裡肩膀上,正探頭探腦湊熱鬧的栗栗。
人和鹦鹉的叫罵聲擴散出去,驚擾了不遠處的蟲群,那就像是在平靜的湖面投入一顆小小的石子,它們受到驚動,逐一振翅起飛。
周圍的嗡嗡聲驟然放大。
最近的一隻巨蚊起飛後直接撞到林狄臉上,林狄注意到它面部那跟口器隻有一指粗而已,應該是用來吸血的,可卻非常的短,根本看不出能做什麼。
而且這蚊子的行動軌迹也很奇怪,它停在林狄身前大概一米左右的距離,六足或是撐在地上,或是踩着樹幹,像一隻巨大的蜘蛛那樣将身體立起來,腹部對着林狄,頭部向下低着,腦袋轉動,用短短的口器瞄準林狄的位置。
以林狄特殊的視力,在這個角度他甚至能直接看到那短小口器的内部是非常光滑的,有些不像是生物該有的内部結構。
林狄不知道如何描述這個,但他知道這肯定有什麼問題。
當細小的破空聲傳來,林狄本能的往旁邊一側,剛好躲開彈射出來的細小針管。
“吹箭?”
嘉裡小聲嘀咕,他聲音含糊,往地上吐了口什麼東西,林狄抽空看了一眼,發現那是一小口含着少許血液的唾液,嘉裡似乎咬了腮幫子一口,靠着疼痛讓注意力得以暫時集中起來。
在栗栗大聲喊着:“嘎嘎!蚊子成精了!”飛出去的同時,嘉裡手中的匕首也已經往側面劃了出去,正好切在一隻試圖偷襲的蚊子腿上,就在關節的位置,這根有些纖細的腿被撞的崴了一下,巨蚊也失去重心直徑栽了出去。
嘉裡皺起眉頭,他的匕首居然沒能切開巨蚊的腿。
吵鬧的栗栗吸引走了大部分蚊子,留下來的五隻将林狄與嘉裡團團圍住,它們一起探着頭,喙部的口器蠢蠢欲動。
他們倆卻不是背靠背的狀态。
至少林狄沒有那個意思,也根本想不到還能那樣互相配合,林狄隻是向前,随手操起一塊石頭砸在蚊子的臉上,砸的蚊子臉歪向一旁,因為林狄的身體已經挪了位置,其他蚊子的攻擊自然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