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前幾次一樣，林狄沒有刨根問底。

他從栗栗的喙裡扣出藥粒，再掰開島民的嘴，将藥粒硬塞了進去，栗栗說塞進去就好，林狄也就沒問要怎麼讓島民吞藥粒的問題。

他也是有點好奇的，那個見多識廣，眨眼的功夫就能得到無數副本信息的嘉裡，這次又會帶來什麼樣的變化？

吃了藥島民卻沒有變得清醒，雖然張開了眼睛，視線還是沒有對焦。

就在這個恍惚的狀态下，島民一把抓住林狄的手。

他看上去快死了，渾身抽搐，口邊泛起一圈白泡，肢體不受控制的翻折，也不知道嘉裡給的藥到底是什麼，在喚醒島民的同時，也将其推向了死亡邊沿。

但他本不該是這個樣子。

不該遇到玩家，也不該遭受迫害，更不該以這個模樣迎接死亡。

所謂的島民，在最開始的時候，真的隻是這座島上最普通不過的居民罷了。

這次，林狄已經明白這種感覺的變化意味着什麼。

他在以島民的視角去讀一段記憶。

于是林狄放松下來，閉上眼，放任自己跟着記憶漂泊。

“嘎！”

旁邊的栗栗似乎在叫，林狄卻顧不上了，他感覺到鹦鹉撞到自己的懷裡，那種感受卻是無比虛幻的，很快就跟着浪潮飄遠。

他像是在海上漂浮。

當他感到安定的時候，被時間埋葬的景色也随之出現在他的眼前。

“嘎。”

還有鹦鹉。

林狄因此而愣住。

在仔細一看，那裡有什麼鹦鹉，那個位置上站的分明是嘉裡。

“怎麼？第一次進别人的腦子？”嘉裡正看着林狄，見林狄回不過神來，嘉裡笑着拍了拍林狄的肩膀，“别擔心，這是我的道具在生效，那是專門用來讀取記憶的藥，我們現在看到的其實都是那個島民的記憶。”

林狄這才恢複了那副冷淡的表情。

“如果是你在讀取記憶，我為什麼會在這？”

“這藥需要肢體接觸才能閱讀，我是在用栗栗做媒介，卻沒想到他會先抓住你。”

這時林狄想起剛才那非真非假的觸感，像是栗栗一頭撞到自己懷裡了，而且用的力氣還不小，似乎是想把自己撞開。

“既然進來了就一起看吧，就跟看幻燈片一樣，隻不過畫面可能會閃的很快，注意腳下站穩，以及，希望你不會暈3D。”

林狄點了點頭，以示自己明白了。

兩人并肩看着許多島民聚集在一起，虔誠的膜拜山洞中的裂縫，祈禱某種注視的降臨，在他們匍匐在地念念有詞的時候，嘉裡突然來了一句。

“嗯？這次怎麼是個小電影？”

在嘉裡的理解中，所有的畫面都該以定格和快閃的方式進行，而不是現在這樣，絲滑順暢，像是在看一場來自過去的電影。

嘉裡有些不理解這個變化，思考之後又覺得也沒什麼難以接受的。

“可能是因為這次進來了兩個人吧，誤打誤撞卡BUG，給升級了一次VR沉浸體驗。”說到這裡，嘉裡歎了口氣，“可惜是個B級片。”

視覺、觸覺等感知都與主視角的這個人保持一緻，同時他們也沒有喪失自我，還可以聊天，互相吐個槽什麼的，感覺非常的奇妙且抽象。

比如現在，他們兩人現在用的是同一個人的視角，沉浸體驗自然也是統一進行，偏偏在他們對彼此的認知中，他們又是并排站着的，這就讓他們的視角産生了少許疊影。

尤其是嘉裡的情況更為嚴重，他是通過林狄來讀取記憶，還有種話音不同步的美。

而且問題不止這些。

現在更奇怪的是，時間也有些不對。

問題太多了，嘉裡頭疼的捂住腦袋，問：“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林狄搖頭。

嘉裡也隻能歎着氣認命。

記憶中的島民和他的同族一起跪拜在狹小卻深不見底的縫隙前跪拜，所有人都是心無旁骛，無比虔誠，許多寬扁的白色蠕蟲就在這些島民身邊緩緩活動，最開始島民們直接被這些蟲子吓跑，他們對裂縫十分崇拜，對蟲子則充滿畏懼，蟲子多的時候甚至不敢靠近那處空地。

作為兩人主視角的這個島民也屬于膽小的那一部分，接連幾天都沒再前往洞穴。

僅僅是一個月後，島民的态度開始出現變化，也許是日日相處的功勞吧，他們不再害怕蟲子，隻是在行走間小心避開，免得踩上滿腳的黏汁。

他們在适應，蟲子也在适應。

日子長了，相處的辦法也就找到了。

林狄和嘉裡同時看着“自己”死死盯着一條白色的蟲，出于某種未知的原因，這島民毫無預兆的拿起了一條白蟲，讓它卷在自己手心裡。

“哦——”嘉裡發出意味深長的奇怪動靜。

林狄：“……怎麼？”

“你沒看過？”嘉裡的語氣略有些激動，“你沒看過那個視頻嗎？一個人吃魚，肚子裡都是白色的線狀蟲子，他以為魚的腸子就是這樣，全都煮了吃掉了。”

林狄覺得自己好像懂了，他開始能夠理解嘉裡的部分思維了。

“你想吃，但不想自己去吃，又好奇這東西吃進去的時候到底是什麼感覺，惡心也好，有毒也罷，你就是好奇。”

嘉裡略有些驚訝，他昂首示意林狄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