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暴雨下的樹林中找東西,那真的是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林狄幾乎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屏蔽雨聲帶來的阻礙上,同時他也走的很慢,一個是泥地不便行走,二是這樣才能避免錯過任何細微的動靜。
期間栗栗一直蹲在林狄手上,就靠在他的胸口。
蔫巴巴的鹦鹉現在連肩膀都不爬了,在胸口呆着也不算穩當,還沒等林狄找到駱白和齊餘,栗栗就突然墜機,直挺挺的掉在地上,林狄差點就一腳踩上去。
林狄試着抱起鹦鹉觀察。
活着。
但是很冰冷。
林狄遲鈍的想起來,對于熱帶鳥類來說,這樣陰冷的暴雨是足以緻命的。
但這個環境下林狄也找不到别的辦法,隻能選了幾片寬大的樹葉,将它們攏成簡單的襁褓,頂部垂下一片葉子擋水,這才讓栗栗有了喘息的空間。
隻是這依然不夠。
林狄猶豫片刻,拉下防風外套的拉鍊,将栗栗放了進去。
系統兌換的衣服都是剛好合身的,現在多了個栗栗放在裡面,拉鍊就隻能卡在半道,林狄又扯了一根藤蔓作為輔助,把栗栗固定在這個位置。
确認鹦鹉輕易掉不出來後林狄繼續往前走。
中途緩過來少許的栗栗努力從襁褓中探出腦袋,看來像是想要出來幫忙的樣子,林狄沒有理會,單手就給它壓了回去。
在這種暴雨和黑暗環境下,他的聽覺和視覺都遠超過鳥類,栗栗飛上去也幫不上什麼。
栗栗仿佛也能明白這點,它不再掙紮,就這麼縮着脖子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狄看,直到林狄找到駱白他們,鹦鹉才念念不舍的收回目光,縮在林狄懷裡不再動彈,隻是勉強還剩下些許微弱的呼吸。
齊餘和駱白穿着半透明的雨衣,一個是嫩黃色一個是淺紫色,從遠處看很有辨識度。
嫩黃色的駱白坐在樹根底下,齊餘低頭跟他講話。
因為角度關系,是駱白先看到了林狄,擡手揮了揮,齊餘這才轉過身。
“你怎麼知道是我們倆?”齊餘先問了這個問題。
考慮到暴雨導緻的視覺障礙,加上林狄并不知道他們穿的是什麼顔色什麼樣式的衣服,齊餘認為林狄應該是認不出他們兩人的。
“往這個方向走能遇到的隻有你們。”
嘉裡和林狄剛分開,安遲還帶着另外四人在向着山洞進發,這六個人的位置是确定的,陸仁失去行動力,那麼還活着的十人中剩下的也就隻有齊餘和駱白了。
齊餘略微一想便明白林狄這是知道其他玩家的下落,于是問:“嘉裡呢?”
林狄将自己過來的方向指給齊餘:“他讓我來找你們。”
齊餘看着那個方向沉默片刻,歎氣:“行吧,走,我們繼續找避雨的地方,這裡應該有個山洞才對。”
“那個山洞有問題。”
齊餘:“沒事,有問題才是對的。”
“那裡沒有路。”
“不是去找路的。這座島正在逼我們前往唯一可以避雨的那個地方,它無論如何都想讓我們去。”
關于這點,林狄的感覺和齊餘的說法一緻,于是認同了齊餘的想法。
這時齊餘偏頭看向駱白,林狄跟他一起看過去。
在樹底下躲着的駱白對林狄扯出一個牽強的笑容,雖然有了雨衣的保護,駱白看起來依然是非常不好,現在雨點砸在身上就像是拳頭打過來似的,讓人無法呼吸,低溫更是個緻命的問題,不僅鹦鹉承受不住,人也同樣難以支撐。
駱白像是掉進河裡又嗆了水的小狗,無精打采的耷拉着腦袋。
提到要去洞穴,駱白本來就很不好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差了,他立刻抱住頭,用很小的聲音問:“非去不可嗎?我真的很不想去。”
關于“接下來該去哪裡”這件事情,駱白靠着直覺做的選擇往往是更安全的那個,所以他們反其道而行之,駱白打從心底深處排斥的那個地方,很可能就是Boss即将誕生的位置。
“繼續在這裡淋雨你會死的。”齊餘勸道,“難道去那裡會比留在這裡更危險嗎?”
駱白遲疑片刻,點了點頭:“會的。”
而這隻是讓齊餘的決心更加堅定,他們必須要去山洞。
毫無辦法的駱白隻能絕望的捂住了臉。
于是林狄就走在前面帶路,齊餘架着駱白跟在後面。
走着走着,林狄突然問了個問題:“嘉裡的原名是顧家?”
這問題來的突然,在齊餘的意料之外。
“你怎麼知道的?”齊餘反問。
“聽到其他玩家在說這個名字,栗栗的反應很大。”
“栗栗?”齊餘扯了扯嘴角,很是無語,“是,準确的說,他本名是顧家禮,家庭的家,禮儀的禮。我姑當年想給他取名顧家,阖家歡樂的家,或者顧佳,佳肴美馔的佳,姑父則想要叫顧禮,知書識禮的禮,最後誰也說服不了誰,就定了個顧家禮,15歲的時候家禮他自己突然中二病大爆發,覺得‘嘉’那個字長的好看,自己改名成了顧嘉裡。”
後來世界被副本系統吞沒,在這裡很多人也不再使用本名,那貨就幹脆連姓氏也不用了。
“知道這件事的人一隻手就能數清,姓顧可不是什麼好事情,你要記得幫他保密。”
這話說的奇怪,如果嘉裡的身份是個秘密,就不該告訴任何人,林狄自認和他們之間非親非故,就算問了也不該得到答案。
那麼,為什麼齊餘會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