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夏愣到那裡，還沒想法子拒絕，聶京已然下了逐客令将她攆了出去。

這是親爹麼？要是父親真想她嫁給周璟，就讓朱顔跟了哥哥，周璟枕畔無人，自己也好跟周璟正經過日子。怎麼卻叫她去保住周璟和朱顔這段狗血的姻緣？她若真的喜歡周璟，怎麼可能會做這樣的事？

還好林初夏不喜歡周璟。朱顔若是能安安生生的跟着周璟，周璟喜歡朱顔，見朱顔誠心相待，必定欣喜若狂。如此周璟就無暇顧及她了，甚至為了将朱顔扶正還有可能跟她解除婚約。這樣正合她意，豈不是美事一樁？

不過這樣不就讓聶京遂了心意了麼？竟是又栽到了這個老頭身上。

周璟自上次與朱顔鬧崩不歡而散之後，又幾日不肯見朱顔。周璟又叫人去弄玉坊裡去打聽，這一打聽不要緊，朱顔曾叫聶微之幫忙贖薇兒和申琳的事情也給打聽出來了。

薇兒已死，周璟便差人去找申琳。周公子堂堂平盧節度使世子，何等手眼通天的人？搜山檢海，不過半月，竟真将申琳給找出來了。

申琳是賤籍逃娼，躲了近一年。現今嫁了人，連孩子都懷上了，突然卻被這麼一群官兵抓到要送回青州。申琳吓破了膽，差點兒動了胎氣，聽說了周璟叫她回青州來的目的申琳又啼笑皆非。

申琳強忍着笑道：“世子是從哪聽來的消息啊？”

周璟繃着臉：“她自己說的。”

申琳道：“是不是世子跟阿顔吵架了，她故意說這些話氣你的？阿顔第一次接客就是您。那一天可是弄玉坊有史以來最沸騰的一天，半個弄玉坊的人都在您睡的那小院外面守着。聽說鐵打的姑娘要接客了，您知道大家夥有多激動麼。

申琳又道：“不應該啊。世子既然能知道妾的去向，至少也該去弄玉坊問過。世子既然問過，應該也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再者說……”申琳瞄了周璟一眼，“阿顔跟世子時是不是處子，世子自己不知道麼？這是不是處子，差别可不是一點半點。難不成世子……”

周璟的臉刷一下就紅了，轉過身背對着她，沉聲道：“那杜之行呢？他是不是對阿顔有非份之想？阿顔提過他，我差人去弄玉坊調查過，他們說杜之行對阿顔确實有過逾矩的行為。”

杜之行？申琳心裡一驚，怎麼又是他？申琳對杜之行是沒什麼好印象，可這杜之行也算是周璟的表哥，她一個外人，這話也不能說的太絕。

申琳道：“杜公子确實一直都對阿顔有企圖。阿顔在弄玉坊裡待了三年都沒有接客，也多虧了杜公子這點企圖。杜公子雖身在異鄉，到底是節度使家的公子，不缺錢财，這才護了阿顔兩年。阿顔不肯接客，在弄玉坊裡做的是奴婢的活計，專門伺候薇兒。阿顔跟薇兒一起入的弄玉坊，好像之前也認識。薇兒待她如親姐姐一般。杜公子若是索歡，一般都是薇兒替她。妾也替過她一回。妾可以用自己的性命保證，阿顔跟杜公子是什麼都沒有過的。”

周璟道：“照姑娘這麼說，在下豈不是還得謝謝我那表哥了。”

申琳一向擅長揣測男人心思，可如今她看着周璟那張陰晴不定的臉心裡也沒了主意。她隻好低下頭，不敢再說話。

周璟扭頭要走，申琳目送他走了幾步，卻見周璟又折了回來，道：“申姑娘，恐怕還得委屈姑娘在府上住幾日。阿顔數月前丢了一個孩子，此後心情一直不是很好。姑娘是她的故人，在下想請姑娘過去陪陪她。可是……前幾日在下又跟阿顔有些誤會，在下要過去向她道歉，而不是送姑娘過去哄她向她示好，再讓此事不了了之。若此結不解，恐日後再生心結。”

申琳點頭：“世子放心。賤妾明白。”

杜之行幾日之後也來過一次，從周璟的院子出府要經過小花園，朱顔出來在小花園閑逛，正好遇上他。

惠然來周府的時間久，認得杜之行。雖然這位表少爺在周家沒什麼地位，可畢竟是個主子。因此隻好屈膝行了個禮：“表少爺萬福。”

時隔一年，這是朱顔來到周府之後第一次見到杜之行。乍一看到他，朱顔有些不知所措。還是杜之行先颔首抱拳，施禮道：“朱顔姑娘。”

朱顔怔了好一會兒才還禮：“杜公子。”

朱顔凝神看了眼杜之行，眼角有些發青，臉有些腫，嘴角開裂還有些瘀血。他這是，被人打了麼？

朱顔想起那天她為了氣周璟故意說出的話，還真沒白把杜之行扯進去。依周璟的性子，怎麼可能不去求證查實？好端端的将杜之行叫進周府，必定是要報仇的。

想起之前種種，杜之行之前那麼欺侮她，現在也有被人打的一天，真是解氣。

杜之行被朱顔看得發毛，又道：“弟妹，要是沒什麼事了，表哥就先走了。”

朱顔“哦”了一聲，又曲身施了個禮：“表哥慢走。”

杜之行本欲離開，腳已邁出卻退了回來，望着朱顔道：“謝謝你。”

朱顔愣了一下，沒有聽懂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