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琳見賓客側目,這才扯了扯朱顔的衣袖:“阿顔,阿顔,你怎麼了?”
賓客聽到申琳對朱顔的稱呼,這才想起數月前周大公子的納妾之禮。原來這個婦人竟是周大公子的小妾,怪不得久久凝視着新郎官的背影,神情蕭索恍惚。怪不得,怪不得。
朱顔娼籍出身之事倒不至于鬧得盡人皆知 ,但周大公子以婢為妾之事卻是出了名的。周璟成親,九方節度使俱有禮金寶物相贈。但節度使日理萬機,本人是來不了的,便隻遣了使者祝賀。封疆大吏之子成親,也沒有皇親國戚去京而來的道理,因此座中除了李皓一人,其他人顯貴再顯貴也顯貴不過周家去。
顯貴夫人們既嫌棄朱顔的出身低微,卻也知她是曾得過周大公子寵愛的。因此雖有輕侮,卻也不敢再刻意惹她。朱顔旁邊跟着申琳,申琳又抱着孩子,正打算找個空位子入座,偏偏貴人們多拒人于千裡之外。
他們确實都沒有吭聲,隻是朱顔瞧他們那模樣便覺不喜,拉着申琳扭頭便走。沒走幾步,朱顔便聽聞有人叫她:“阿顔姑娘請留步。”朱顔定睛一看,竟是有過數面之緣的陸皎。
陸皎笑道:“此桌人少,不知阿顔姑娘是否能賞臉與妾共坐一桌。”
朱顔看了看,這張桌子上的客人果然少的可憐。一張圓桌本來當坐八個人,可這張桌子旁隻坐了陸皖、李皓、陸皎三人。陸氏兄妹且先不說,想來李皓一介親王,雖無實權,卻也是無人敢惹的。若非正經相熟的朋友,即便是顯貴,誰敢坐他旁邊?兒子成親,周昊難得回府,聽說豫王來參加兒子的婚禮,也過來請他,要與他同席。李皓過來青州本就是為了玩,又不似當年是為了公幹,哪裡耐煩敷衍他?李皓直接就拒絕了周昊。之後就更無人敢于他們同席。
朱顔拉着申琳過去,見了李皓和陸皖,朱顔屈身見禮道:“妾陸氏見過豫王殿下、陸公子、朱顔姑娘。豫王殿下、陸公子、朱顔姑娘萬安。”
陸皖起身拱手回禮,道:“二夫人不必多禮。”
李皓雖沒起身,他擡了擡眸子看了一眼朱顔,倒是笑了笑。
申琳鮮少見朱顔如此煞有介事的行禮,再聽“豫王殿下”四個字也是唬了一跳。當真是滿席顯貴,不過成個親,連王爺都來了!
申琳不顧抱着孩子,也屈身行了個禮,按照朱顔的話重新背了一遍。
入了席朱顔才想起來,上次納妾之禮上這幾位也都是來過的。當時這三人,再加上聶微之、聶清秋兄妹兩個,好歹是五個人一桌。如今周璟正經娶嫡妻,卻越發蕭條了。
聶微之之前說過,林初夏與周璟大婚時他不會來。可聶清秋不知為何,竟也沒有來。畢竟是親姐姐出嫁,就算是林府也要辦嫁女的宴席,想來也不需要她在家中主事吧?還有瞿昭弘,聽說已經在林府做了二爺。侄女兒出嫁,竟也沒有出現。
陸皎見到小孩子十分高興,興沖沖的要抱一下,申琳知能與王爺同席的必不是尋常百姓,也就把女兒抱給了她。豆蔻還小,不過才三個多月,尚不認人,見院子裡到處都是人吵吵鬧鬧的,也不明白在麼回事,隻是傻笑。
陸皎見孩子在她懷裡不吵不鬧還朝着她笑也是高興,擡頭瞧了瞧申琳,笑道:“這孩子叫什麼名字?真可愛!”
申琳道:“這小丫頭叫豆蔻,還是阿顔幫忙給取的名兒。”
陸皎道:“娉娉袅袅十三馀,豆蔻梢頭二月初。豆蔻,好名字。周二夫人果然蕙質蘭心。”
朱顔捧着碑子飲酒,正是心不在焉,如今還沒有叫過她“周二夫人”,她也沒有反應過來。還是申琳扯了扯她的衣袖,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她這才猛地回過神來。朱顔“啊?”了一聲看着陸皎,顯然沒有留意剛剛她說了什麼?
陸皎道:“皎皎瞧二夫人心事重重的。”
李皓道:“二夫人若是不心事重重反倒奇怪了。周斯年那厮的腎倒是好!這才幾個月?連着兩次小登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