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沈鹿川像是察覺到身邊人動作的僵硬，趁着舞蹈動作湊近的功夫輕聲關切問道：“忘記動作了？下一步是擡左手扭腰，别緊張，你跳得很好。”

沈鹿川的氣息輕輕地吐在李無水的耳畔，一雙桃花眸裡的鼓勵和關心不似作假。李無水幾乎可以從他琥珀色的眸子中清楚看見自己那張闆着的臉，與時刻都保持優雅閑适的沈鹿川相比，自己總是過于緊繃和無趣，和班級同學的關系更是比不上第一天來的沈鹿川。

僅僅是為了僞裝成正常人混入其中就如此艱難，如果暴露了捉鬼師的身份，那就更不用說了。

沈鹿川并沒有停下動作，還在盡職盡責地完成最後的舞蹈部分。那股黑氣已經攀附到了他蒼白的手腕上，逐漸收緊，甚至隐隐已經勒出了紅痕。

沈鹿川皺了一下眉，小聲道：“好熱，有點疼。”

下一秒，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就抓上了他的手腕。這隻手并不像沈鹿川的體溫一樣冰冷，而是帶着溫熱細膩的觸感，就這麼強硬地将沈鹿川的手直接壓了下去。李無水薄薄的眼皮一掀，眸子中帶着清澈的冷意：“别看她。”

沈鹿川一愣。

他甚至沒來得及從李無水的語氣中揣摩出他真正的意思。在這個瞬間，他隻是清楚地看到了那顆隐藏在纖長睫毛下的褐色淚痣。它的顔色淡淡的，落在眼角偏下的位置，像是一顆欲落未落的眼淚，與眼底裡凜冽的水光交相輝映。

好美。

沈鹿川輕歎一聲，在心底感慨。

這張臉在瞬間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沈鹿川自然也就沒有發現李無水的另外一隻手幹脆地甩出了一道明亮的靈力，直接打在了施雅沁的肩頭。那股剛攀升起來的怨氣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魂飛魄散了。

或許是兩人的表演看起來過于專業，導緻bgm已經結束了都沒人反應過來。還是施雅沁先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有些不确定地說道：“……好像肩膀不疼了，身上也輕了不少？”

李無水拽着沈鹿川走到門口，“啪”地按亮了教室裡的燈。他擡起沈鹿川的手腕，仔細确認了一下沒有黑氣的殘留，這才松開：“嗯，應該是已經驅除掉不幹淨的東西了。”

沈鹿川就這麼站着讓李無水擺弄，嘴角雖然還挂着閑散的笑容，一雙眼睛卻是盯着李無水的臉動也不動：“看來社長的書很專業，這才跳了兩次就解決了。”

許思涵撓了撓頭：“說實話，這還是第一次有這麼立竿見影的效果……你們倆真是第一次跳啊？看着太專業了，感覺不給你倆出場費都良心不安。”

李無水警覺道：“這是最後一次，以後還是想點别的方法解決吧。”

王芃嚴謹地指出了李無水的錯誤：“雖然你跳得挺标準，但是剛剛的動作全是反的。”

李無水一哽：“……嗯，謝謝你的提醒。”

經過一陣雞飛狗跳的折騰，等施雅沁離開的時候，社團時間也所剩無幾。李無水心疼地看着自己的作業，感覺自己上當了。說是可以自習，結果是被抓過來打黑工，還意外得知自己的同桌是個招鬼的體質。

李無水現在深刻懷疑這一切其實就是師父設下的局，說不定他就是算出來了自己要在二中加入捉鬼社遇見這麼一群奇葩才同意自己過來念書的！

正當李無水懷疑人生之際，許思涵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兄，你這次立大功了，很有捉鬼天賦啊！上次讓你解決的男生宿舍進度怎麼樣了？”

李無水思考了一下，這兩天太忙了，還沒來記得給高生的怨靈畫驅邪符：“還差一點兒，但應該今晚就能完成了。”

陳瑾風好奇道：“怎麼解決的？昨晚我可沒聽見什麼動靜。”

李無水半真半假道：“……就是在網上找了點土辦法，畫了個符貼在那了。今天可能還要再畫一次。”

許思涵一拍腦袋：“那正好！沈鹿川不是跟你同班嗎，宿舍肯定也離得近。你們倆今天一起把這事兒整完了，就算是新人畢業，正式加入捉鬼社了！”

李無水眼睛一亮：“意思是現在退出還來及？”

王芃在一旁無情地潑了一盆冷水：“純社長自行腦補，社團表早就交到學校了定下來了。”

李無水：“……”

大概是李無水失望的表情過于明顯，許思涵有點受傷：“怎麼了，難道是我們哪裡做得不夠好？”

沈鹿川整理好了李無水攤在桌子上的各種資料，拿着東西走了過來：“我倒是覺得挺有意思，估計就是小水有點慢熱吧。沒事，我宿舍就在你對面……”

沈鹿川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帶着笑意壓低了嗓音：

“等我晚上過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