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冷靜期的年代,離婚訴訟成功等于定論。
除了财産分割仍有些藕斷絲連的糾扯,傅書雅私下已風風火火着手新一輪的相親。
趙家人也再不來服裝店附近,左對門一個前未婚妻,右對門一個前妻,見了尴尬。
趙啟州的判刑數罪并罰,非法集資性質惡劣,維持原判。
一根牙刷被刻意打落,在地上掃出一團奶油般的牙膏沫子。
趙啟州企圖撿起重新刷牙,下一秒,頭上方傳來獄友的哄笑。
“你們新來的同志刷牙這麼毛燥麼?”
譏笑中略帶一絲幸災樂禍的鄙夷。
起哄的人大多是鬧事進來的,自诩道上人,滿身匪氣,就差把“義氣”刻臉上,最看不起趙啟州這種“小白臉”。
“聽說你這小白臉騙了不少人錢,連山區女娃娃都敢嚯嚯?”
趙啟州打的是給山區女童做慈善的口号,錢款難追,一部分不理智的捐款人遷怒于山區孩子,再也不相信各類捐款扶貧行動,孩子們的處境雪上加霜。
面對獄犯的挑釁給,他隻是伸出手,抹去唇邊淺白的膏沫,撿起掉在地上的牙刷。
一個眼神都沒分給帶頭挑事的獄犯。
啪,牙刷被再次打掉。
“愣着幹什麼?接着撿啊。”帶頭的人看笑話般踢了踢地上的牙刷,“用手撿,沒聽見嗎?”
——“這些都是幾百塊買的,一個一個撿,用手撿,知道不?”
腦海中閃過曾經說過的話,那時蹲在地上的是蘭情,而他趙啟州尚且是商業新貴。
他曾用以戲弄蘭情的話拐了個彎,打回己身。曾經被他戲弄的醜角是蘭情,如今他自己成了醜角。
“别不說話呀,小白臉。”
“我大哥問你話呢,聾了嗎?”
獄犯身邊的小弟率先動手,推了把趙啟州的肩。
這人怎麼回事?不給一點兒反應,神情也看不見。
小弟走上前,幾乎一瞬間,趙啟州的拳頭瞄着他的眼眶砸了下去。
獄警吹着警哨強行将人分離,趙啟州神情莫測,漠然對待着獄中的人和事,隻是在獄卒說出李蘭情這個名字時眼裡閃過零星的光。
“人有前世嗎?”探監室的白熾燈落在他臉上。
蘭情:“想起來了?”
不用猜,想起來了。
“如果我向你道歉你還會接受我嗎?”
蘭情道:“道歉有用的話,我就不會來到你身邊了。”
正因為沒有用,她才會出現。
一陣沉默。趙啟州聽不太懂她的意思,是指不會重生一回嗎?
“坐牢也不是沒好處,”他蕭然阖眼,烏睫掩住情緒,“這段時間幫我看清了很多人。”
傅書雅就不用提了,親戚恨不得離他遠遠的,好到同穿一條褲子幹事業的兄弟也迅速放棄了他,除了趙母仍在替兒子不停喊冤。
“我之前被傅書雅她們蒙了眼,到頭來才發現你的好,可是,已經不敢奢望你回來了。”
“等等等等,”蘭情忍俊不禁打斷他,“你到現在還認為是其他人的錯嗎?”
“‘國家腐敗一定是奸臣的錯,皇帝是被奸人壅塞了~被蒙蔽了而已~我們要讓皇帝認清他身邊有壞人~隻要趕走奸臣皇帝就變好了~’”
蘭情有模有樣演起來,咯咯笑着。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憑什麼認為自己很無辜?會啟用貪官的從一開始就不是好皇帝。”
“少說些反胃的話,”她收起笑聲,“你要道歉的人不在這裡。”
趙啟州空寂寂望着她。
“李蘭情已經走了,你的道歉她聽不到的。想道歉可以,去下面找她。”蘭情斜睨了眼趙啟州的腦子,指尖扣扣太陽穴,“而且,這不是道歉能解決的事。”
道歉無法根除任何事,是最廉價的安慰劑。思想鋼印這種事物一如蛇入竹筒,本性難改,伴随半生,再多的退讓與道歉也無法制止傷害的存在。
“趙啟州,你跟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在被獄警看走前,趙啟州又向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男主氣運值-30%】
減減除除,氣運值也快要見底了。
蘭情放下滿當當的錢包,敷了個水浴,一串門鈴聲從客廳的方向傳來。
最近“李蘭情”名聲漸噪,前來說媒的人不在少數。
其中包括劇組的導演,也催着蘭情找一個靠譜老實的人。
“去試試嘛,相個親又不吃虧。”導演将一張照片塞給蘭情,熱烈介紹起來。
“小夥是我投資的一個項目合作商兒子,人可實在了,家裡條件也好。”
“不去,醜。”
“唉,是照片把人拍難看了,本人挺精神的,就是不上相。你去認識認識人,多個朋友多條路子,還能蹭頓飯,幹嘛推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