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還拉着人家手腕。
裴牧皺了皺眉,下意識松開了手,結果看見江清淮手腕一片淤青,頓時不免愧疚。
他昨晚雖然昏沉,卻能感覺到有人在照顧他,而且此刻額頭還搭着帕子,身邊又趴着個黑眼圈很重的江清淮。
裴牧坐起身來,疼痛卻沒有他想象地那般難耐,傷口竟也已經結痂,身上被打理地幹幹淨淨,白色的繃帶質地柔軟,是上好的棉布制成,絲毫不會刮蹭皮膚。
也不知道這小太監從哪裡搞來這些。
裴牧下床把跪在地上睡得七仰八歪的江清淮抱上床,給人蓋好被子,又收拾了桌上剩下的飯菜。
他簡單洗漱了一番後,去廚房熱了米粥,還燒了一壺熱水。
配着饅頭解決完早膳,見江清淮還睡得香,便又留了字條給他,而後就大邁步出了門。
他會跟随天威王反秦,倒不是對如今的小皇帝有什麼不滿。
他不信奉“父債子償”,自然不會将姜家皇帝的罪過按在這位身上,但當年之事涉衆甚多,落井下石之人、隔岸觀火之人,他都要一一讨回來。
如今身在宮中,查起宮中秘辛再方便不過,裴牧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乘人不備直往皇室祠堂去。
……
等江清淮醒來已經是正午時分,他頗為舒坦地伸了個懶腰,RMB的聲音立刻響起:“宿主啊,你兄弟挺心疼你的,看見你睡在地上,還專門把你抱床上呢。”
江清淮點頭認可,裴牧确實是個好人:“裴牧呢?”
RMB:“應該是上班去了吧。”
江清淮震驚:“他受那麼重的傷還去上班?這公司不給受傷補貼也就算了,還強制員工帶病上班,怪不得說古代沒人權,還真是,萬惡的大地主。”
RMB默默咽下心裡那句“皇帝才是最大的地主”,開口提醒江清淮:“你兄弟給你留了字條,就在那邊桌子上。”
江清淮起身去看,寫的倒是很好看,龍飛鳳舞地頗有一股子俠氣,隻可惜全是繁體字,他有點看不懂。
江清淮正在努力辨認,裴牧就回來了。
他上午已在祠堂翻到往年涉事之人的名冊,但要想細查下去,還需要更多物證。
隻是想到江清淮估計會等他,所以臨到午飯時間,裴牧便去禦膳房領了今日的飯,回了清淨軒。
可一進屋卻撞見江清淮皺着眉看他留的字條,裴牧心中有些别扭,然後就聽江清淮不确定地念道:“有米,已……謝,謝。”
裴牧:……
RMB倒是挺好心的:“宿主,我可以給你翻譯,你忘了嗎?”
江清淮正要說那快給我翻譯,就聽門口傳來一聲輕咳:“清……清淮……”
那一聲叫得别别扭扭,但很容易聽出出聲之人是在努力表達溫和。
江清淮循聲望去,看到裴牧,有些驚訝:“你回來了?”
裴牧嗯了一聲,舉了舉手中食盒:“午飯。”
江清淮便朝他笑笑,随後又想起手中的字條:“你這寫的什麼啊,我都看不懂。”
裴牧記下這小太監不大識字,念了一遍字條上的東西:“廚房有米粥,若是涼了,記得熱熱。另外,謝謝。”
最後那個謝謝,他念得很輕,實在有些不好意思。他并不常與人道謝,以這種奇怪的方式更是從未有之,心下别扭極了。
江清淮倒沒看出什麼,随意擺了擺手:“謝什麼,都是兄弟。”
裴牧又嗯了一聲,将自己帶來的食盒放到桌上,一盤盤端出來。
江清淮則跑去洗漱,刷牙洗臉綁頭發,隻是最後一步怎麼都弄不好,還不小心薅下不少頭發。
這個世界的太監是要把頭發高高挽起,然後帶上帽子,全須全尾地露出臉來,顯得很是利落。
江清淮昨天也是這樣的,隻是昨天不是他自己梳頭,今天自然就做不到了。
RMB給他找了好幾個教程,投屏到他眼前,可就算是最簡單的那一款,江清淮也做不到,不是太松就是又緊又松。
鼓搗半天胳膊都酸了,隻能無奈歎氣,去主屋找兄弟幫幫忙。
聽見江清淮說不會束發,裴牧的眸中閃過一絲驚訝,卻沒細問什麼,而是沉默地拿來江清淮手中的木梳和發帶,替江清淮綁了個半馬尾。
倒是好看。
裴牧看着脫下太監帽,散下一半頭發的小太監,沒由來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