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剛聽完個開頭,江清淮就有點笑不出來了。
此時此刻,那說書人的聲音還在房間回蕩:“今日那多情帝王忽而來了興緻,解龍袍,換衣裳,扮作尋常書生郎……行至國子監門前,又瞧見個玉面兒郎。”
“行了。”江清淮終于聽不下去,出聲打斷了那人,“你這書,誰……誰寫的?”
“貴客……”那人吓得出來行禮,聲音雖好聽,卻吃得膀大腰粗,動起來一身橫肉,“貴客息怒,是小人哪裡說錯了話?”
認錯态度這麼好,江清淮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他深吸口氣:“你這話本誰寫的?”
“這……小人并不知。”那人笑得有些谄媚,“但這是書坊賣的最好的一本,文采斐然,情節更是引人入目,若非如此,也不會在這琉璃軒中講書不是?”
江清淮很郁悶:“這書是什麼時候出的?”
“也就前幾天的樣子。”那胖子見江清淮似乎并沒有打算怪罪的意思,隻認真回複,“這書如今才寫到前三回,筆者神出鬼沒,隻和京中最大的書坊有合作,連個筆名都不曾留。”
聽見是前幾天,江清淮倒沒那麼疑神疑鬼了,雖然這書裡的多情帝王真的很像他,但找不到筆者,江清淮擺擺手,給了那說書人些許打賞,便讓他走了。
司馬鶴尴尬地不敢說話。
倒是葉從南看向江清淮,語含鼓勵:“陛下,真心無錯,無論喜歡男子還是女子,都無可厚非。”
江清淮傻了:“你知道?”
葉從南反而比江清淮還詫異:“此事,早就傳遍大街小巷,在國子監内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陛下不知?”
“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江清淮咬牙切齒。
難怪姜少瑜上學時間明明和他早朝時間差不太多,卻能在中飯之前就知道男寵一事,還知道他有意納劉澤清,他本以為是姜少瑜在宮裡聽了哪個下人嚼口舌,原來……原來是那群大臣們……
出了金銮殿,就把他的事大肆宣揚了出去啊啊啊啊啊!!!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江清淮不可置信地看着葉從南,這人對他的态度一點沒變,就不怕他起色心,把他關進後宮?
聽聞此話,司馬鶴也傻了,甚至都顧不得江清淮本人還在場,隻急急追問:“你就不擔心被陛下看上?”
江清淮瞪他:“被朕看上很丢人嗎?”
司馬鶴神色一僵:“臣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什麼意思?”江清淮急了,“你不喜歡朕也就罷了,還不許别人喜歡朕?”
司馬鶴有口難言:“臣不是這個意思,也不是不喜歡陛下……不對,臣的意思是……臣對陛下隻有君臣之情,并無……咳,并無陛下口中的……那般意思。”
“朕哪般意思了?”江清淮叉腰,死死盯着司馬鶴。
司馬鶴欲哭無淚:“臣不知。”
江清淮卻話題一轉:“你說有君臣之情,也是哄朕。”
“陛下明鑒啊。”司馬鶴急得都要給江清淮跪下了,“臣對您的忠君之心,不亞于……”
司馬鶴目光看向葉從南,語氣铿锵:“不亞于文瑾之心!”
江清淮又笑了。
事情似乎進展地有點太順利了,他看向葉從南,仍是一副不信任司馬鶴的模樣:“不亞于葉從南?這家夥可是能為了朕去死的,你能嗎?”
葉從南困惑地回看江清淮,他何時有說過能為了陛下去死了?
但看江清淮的目光又落在司馬鶴身上,目光炯炯,嘴角卻挂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還是識相地沒有插嘴。
司馬鶴此時倒是冷靜了下來,他看看葉從南,又看看江清淮,思維百轉後,十分鄭重地同江清淮行了一個君臣禮:“臣,司馬鶴,願憑項上人頭和我司馬家萬年榮光擔保——司馬家忠君愛國,絕無二心!”
“若君令臣死,臣甘之若霖。”
司馬鶴語氣愈發堅決。
江清淮卻嗤笑一聲:“司馬家?你爹還在,你怎麼代表得了?”
司馬鶴神色堅定:“父子同心,臣自然明白。”
司馬鶴或許是真,司馬濟如何……江清淮卻持懷疑意見:“那日在金銮殿,你爹說的話可是有目共睹,朕怎麼能信他?”
司馬鶴臉色一白,此事又何嘗不是他的傷心事,若不是他和林珏的關系尚可,戶部的事兒又全由他處理,這一日日的掃茅房可是無論如何都少不了的。
“陛下,這事也是個誤會,還請您給臣機會解釋。”
江清淮嗯了一聲,不情不願道:“起來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