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九下了工，走進悅衣坊。

“悅衣坊歡迎您，客人随便看。”鋪子老闆算着賬頭也不擡道。

“溪哥。”霜九将買的瓜子放櫃台上。

“小九兒啊。”李溪聽到聲一擡頭，見到那張平平無奇的面容立馬嫌棄道：“快去把臉換了，礙眼。”

“溪哥，先不急我想買點東西。”霜九搖搖頭，略有些猶豫道。

霜九平常來鎮上工都是在李溪這兒易容，回村時也是在這兒換，悅衣坊後面就是李溪住的地方，後面偏僻無人，便給他留了鑰匙方便他進出，所以霜九通常走的後門。

“嗯？做什麼用？我幫你挑挑。”李溪拿過瓜子順便就嗑了起來，一臉好奇的看着他，霜九一般要什麼都十分明确，不會用這麼模糊的話。

“惹阿爹生氣了。”霜九如實說道。

“哦喲，稀奇，你這麼乖能惹什麼事讓你阿爹舍得生氣啊？”

李溪是真的好奇了，畢竟他看着霜九的臉都舍不得生氣，而且性子這麼乖，實在找不出第二個這麼令人喜歡的哥兒了。

霜九搖搖頭，也不多解釋隻說：“是我犯錯了。”

“好吧，看來小九兒是想買東西去哄你阿爹啊。”李溪笑道。

“嗯，你們會喜歡什麼樣式的？”霜九點點頭，想讓溪哥出出主意。

李溪好笑道：“就我和你阿爹是哥兒啊，你不是嗎？”

“溪哥眼光好。”霜九淡淡道。

李溪吐掉瓜子皮，哈哈笑着：“啧，就喜歡你這大實話，嘴真甜。等着啊，我算完這個數就帶你去看，剛算完就忘真的是。”

“你先去把臉換了，我看你頂着這張臉實在眼痛，快讓我洗洗眼。”

霜九點點頭去了後頭。

回來靜靜聽着溪哥翻來覆去的念着幾個數，算盤盤了又盤，他默默地報出一個數：“二百五十八兩加四百文錢。”

“哎呀，終于算出來了，這銀子就是要算賬的時候會要我老命。”李溪聽了準确的數就對上了，感歎道：“小九兒啊，你這麼聰慧又貌美，去港口滿是臭漢子的地方扛大包實在是讓我心痛啊！”

他站起身，踮起腳雙手捧着霜九那張卸了假面的臉，掌心揉了揉還帶着青澀的柔軟臉頰，滿臉痛惜：“要不小九兒你來我這當掌櫃吧，不用遮臉，用多了那東西傷了臉怎麼辦喲。”

霜九臉被擠得嘟嘟可愛，但聲音平靜，反差感十足：“……不會，不行。”

知道霜九也不會答應，李溪隻是歎氣道：“唉，我将來的孩子要是像小九兒這麼乖就好了。”

霜九将臉拯救出來，認真道：“會有的。”

“哼，那也得看我家那個長在镖局的男人什麼時候回，不然哪來的孩子。”年歲二十五的李溪吐槽道，他這年歲還沒個孩子倒是沒婆家催，順心得很，想什麼時候要孩子也不急。

霜九靜默，無甚表情，也不知聽懂了沒。

“唉，不想那麼多，九兒來先來看看我這裡有沒有合适的。”李溪的鋪子除了賣布料衣裳，還有一些胭脂首飾，可供人選擇搭配。

“你阿爹肯定也是美人，說說是什麼樣的氣質，我看看适合什麼。”李溪其實多次想霜家人都長得什麼樣貌才能生出霜九這樣的孩子，真的很想看看啊。

“阿爹性子柔和安靜。”霜九想想道：“唔，有時候也很有氣勢。”尤其訓他的時候。

李溪笑了：“哈哈，九兒你啊确實還是個孩子呢。”

“看來我這裡的小東西應該都不合适，我帶你去别的首飾鋪子看看，說來我真是也許久未出去逛了，看看出了什麼新樣式。”李溪期待道。

“那我先去貼面。”霜九應道。

“遮什麼面，我可不想跟個陌生男人去逛鋪子，那保準我家男人明天就飛奔回來了。”李溪笑他。

“點顆痣就行。”霜九道。

“哎呀，你這小木頭，你這張面容有何見不得人？我要是有這樣的面貌天天盛裝出門。”李溪不贊同的說。

“減少麻煩。”

霜九淡然道，他不是不敢以真容在鎮上出現，若可以，甚至敢以哥兒的身份去港口搬貨，除了世俗不容，隻是習慣了避免為家裡帶去麻煩，畢竟他少時因為這張臉被迫惹了不少事。

“唉，我當然理解你，隻是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該躲着人出門的合該是那些心惡的人才是，這世道喲。”李溪歎道，因為美貌無錯，窮困也無錯，隻是兩者相加卻總會引來禍患，這可真是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