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哥兒聽着趙家父母哭哭啼啼,罵罵咧咧,周圍人勸架的聲音此起彼伏。
而那個一直按着他動彈不得的人,就那麼這麼輕易的被人踹飛在地,見趙成柱半天都起不來,他連流着血的頭都顧不上痛了隻是震驚的看着那個面色冰冷的哥兒。
那哥兒沒看他一眼,隻從背簍裡抽出了一把鐮刀,随後朝着趙成柱砍來,吓的周圍人都啞了聲,岑哥兒緊張的瞪大了眼睛,刀就定在了趙成柱的腿間,隻差點就斷子絕孫了。
趙夫婦連忙去扶他們兒子,質問着霜九,岑哥兒在蜷縮在原地半晌才緩過勁來,也沒有人注意到他,隻有霜九見他還在那裡便上前提着他起身放在一旁……
随後霜九拿回東西,徑直走人,也不管造成了什麼場面。
但趙成柱不知道是喝多了酒還是被吓傻了,被他老爹老娘扶起來後就才反應過來似的,一臉暴怒的追趕在霜九身後,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就要朝着人腦袋砸去。
“去死吧,臭婊子。”
岑哥兒吓的一懵,失聲喊着“小心”隻是他聲音太啞無人聽見。
趙成柱到底沒打到人,他還沒來得及将石頭砸出手,便被腳下的石子滑倒,慘叫一聲掉下了旁邊的河裡。
臘月的天,河水都結了層冰,水位不高,堤壩深度便高了許多,趙成柱滾了下去,不知撞到哪裡又被河水凍久了,隻就救回了條命,腦子中了風還落下個半身癱瘓。
事後,趙家便吵鬧哭喊着要霜家給說法,可惜當時不少村裡人都看見了,是趙成柱自己去找事然後又自己滾下去的,再怎麼找茬都沒臉幫人說理去。
最後趙家這個年隻能過得愁雲慘淡,跟做喪事似的。而岑哥兒反倒是好過了一點,也隻好一點,就是沒人打他直接要他的命了。
——
霜九歸家後,将兩塊芋泥糕分給阿爹阿奶,便去幫忙準備午食了。
三人在堂屋裡吃着飯,旁邊還有一爐碳火汩汩溫熱着茶水,吃完他便自覺的去刻家訓了。
他進了自己的屋子,屋子陳設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衣櫃。
但裡面小玩意不少,他阿爹阿奶這麼些年都盡最大的努力将他的屋修的舒适。
柔軟暖和的被褥,剪紙挂畫風筝,連他頭次刻得家訓都被挂在上面,木雕小鳥等等,他的童年也不缺少趣味,溫馨簡單。
牆上還挂了把阿奶送他的大弓。
霜九坐在桌邊,拿起一張新的竹簡慢慢刻起來,等天好了他要新制些竹簡了。
窗外雨聲淅瀝,繁茂嫰綠的葉在春雨中被滋潤舒展,屋内隻餘沙沙的刻木聲。青絲如瀑,靡顔膩理的人神色專注,沉靜溫良。
雨水綿綿下了半日,待霜九刻好三張竹簡又在阿奶的監督下去堂屋蹲了兩刻鐘馬步,便被阿奶以姿勢标準,耐性見長的誇贊免去了這個懲罰。
“謝謝阿奶。”霜九道完謝又想起什麼,問道:“阿奶,我們家中有沒有那種能飛檐走壁的功夫?”
宋音和霜臨便都看向他,難得霜九對功夫有詢問,一直以來宋音教他什麼他便學什麼,也沒有特别有興趣的樣子,這會兒怎的突然好奇起來了。
宋音坐在闆凳上正用竹篾編着筲箕,聞言手中活也沒停顯然十分熟識了,她笑道:“小九兒從書中看來的?是想學這種功夫?”
霜九想着今日那人一眨眼就奔去數裡,還有那把不知何時飄落在頭頂的傘不知是用了何種功夫,或許就是書中的所寫的内力,覺得十分神秘高深,他便點點頭,沒說見過。
宋音也不故弄玄虛,直言道:“你阿奶當年也隻學了些傍身的腿腳功夫,像輕功這種功夫阿奶倒是沒天賦學會,不過你阿父和你祖父是會的,我們魚家的家傳絕學當年在江湖可也是赫赫有名的。”
宋音兒時也本是這個村的出生的一個普通姑娘,隻是她出生沒多久,她的父輩機緣巧合入了江湖,倒是再沒回過這地方,當年宋音帶着兒夫郎和孫兒躲避追殺,她帶着人回來倒算得上是重返故地了,像如今住的這處房子也算是她的老家。
想到過去的一些事,宋音有些出神,回過神便笑着和霜九說了說這段淵源。
得知他們家的武功絕學阿奶不會也沒留有秘籍霜九也不失望,隻是靜靜聽着阿奶說她過去的一些事。
“嗐,我家九兒的根骨這麼好,要是你阿父和祖父在,教你功夫,你定是天賦卓絕能練就一身俊功夫的,登上江湖排行榜綽綽有餘。”宋音低頭捆紮着竹篾,可惜的歎氣道。
霜九搖搖頭,他蹲下來幫阿奶整理竹條:“沒關系,等我找到阿父就很快能學會了。”語氣淡然卻帶着狂意,絲毫不覺有何問題。
宋音朗聲一笑:“那是,何事能難住我們的九兒呢?我們魚家和霜家的孩子就是該這麼少年意氣。”
一旁繡着帕面的霜臨,笑着看着霜九道:“是挺無所不能的,九兒,你阿奶免了你的罰,那你的家訓就……”
霜九一聽立馬擡頭看着他阿爹,心想是加訓還是減罰就看他阿爹的心情。
“規矩不可壞,你不想刻也可行,還剩下多沒刻就換成練繡工吧?一份家訓一張繡帕如何?”霜臨看着期待的神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