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力至上.56.身份調查
“嘛——果然還是要這樣做嗎?”
明亮的辦公室裡,庫贊對着手上的資料歪了歪頭,發出無奈的輕語。
“很抱歉,大将。”
下面的人并不知道他在遺憾什麼,他隻是負責送資料過來,戰國元帥說這些資料十分重要,請務必親自送到大将手上。
“辛苦了。”
庫贊大将點點頭,這是讓人出去的意思。随後辦公室的門被關上,他才放下手中這資料。
上面是一張照片,渾身灰撲撲的女人,頭上扣着一頂同樣灰撲撲的帽子,正側身觀察後方,從帽檐處露出的幾縷光亮可以看出是一頭金發。
“雖然但是……調查這麼久,她終于還是出現了。”
革命軍的幽靈。
“克裡斯。”
“大将。”
年輕男子應聲從門後走出,他面容清秀,眼角微微上翹,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容。
“你确定你見過這個人?”庫贊指着照片。
“是。”克裡斯臉上的微笑沒有變,“請您看後面的背景,正是陸地國叛亂之時。”
陸地國叛亂,也可以說私生子内亂。當時被派去的是時為準将的艾米和少校斯摩格。
“原來如此。”
庫贊打開抽屜,淩亂的紙張伴随着翻動的動作陸續掉出,在腳邊逐漸堆積。
克裡斯等了一會兒,終于等到庫贊拿出另一張照片,他心想這一定又是個跟革命軍扯上關系的倒黴蛋,下一秒卻眼尖地發現上面是卡米莉亞的身影。
頓時,笑容凝滞了。
“這是……艾米少将?”
“我們的線人一直注意着她。”庫贊撥開第一張照片,拿出第二張、第三張……
克裡斯數了一下,一共有六張。
照片裡是不同的場景,角度也不盡相同。有些是正臉,有些是側面,有兩張甚至隻有背影。大多是出任務時被人捕捉到在攝像範圍之内的,僅有一張是她還在蛋糕島上時——身邊被圍滿了餅幹小兵,而她本人還笑意盈盈地端着餐點。
像是剛出烹饪室後邀請衆人品鑒的場景。
隻有那一張最危險。
克裡斯的手心隐隐泛起潮氣。
庫贊半睜着眼皮,興緻缺缺地打量着照片。
“竟然和四皇扯上了關系,怎麼看......都不像是普通角色。要放着這種人留在身邊還是挺危險的,對吧,克裡斯?”
他有點嗫嚅:“大将......會不會少将她隻是出生在四皇管轄下的島嶼呢?”
“嘛......這個也是有可能的,因為她的背景其實很幹淨啊。因為受到退役海軍的幫助所以下決心要成為海軍,兔林中将收集的資料上是這樣的。”要僅憑借這一張照片就懷疑艾米是四皇的人,其實也算證據不足。
有些煩惱地摸了摸眼罩,庫贊抛下照片,轉而說起閑話——
“說起來,兔林中将說過,他很看好艾米少将,其實我也是。”
“……”
“克裡斯,你做過艾米少将的副官,你覺得她是個怎樣的人呢?”
“認真、誠實。”
“還很年輕。”庫贊慢悠悠地說,“蓬勃生長的苗子總是一批又一批如雨後雜草般冒出來,但沒幾個能長成參天大樹,可是……偶爾有那麼幾個堅強地長大了,也會由于各種各樣的原因長歪、長殘。戰國元帥總是說,想要當海軍隻需要有一顆虔誠向正的心,但苗子出生時的土壤又該怎麼處理呢?克裡斯。”
克裡斯不知何時已經收起了笑臉,不自覺擰起眉頭,“大将......”
他說,“如果出生于海賊之家的人當了海軍,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現實中這樣的海軍或許很少,可是在本部就有幾個例子,元帥很擔心,我也是。不過——我希望不論是出生在哪裡,大家都能對正義抱有敬畏之心。”
“是。”克裡斯開始聽不懂了,他記下這句話,胸腔裡有股隐隐顫動的不安。
庫贊擡起眼皮,闆正了坐姿,面對着克裡斯,緩緩說道:“克裡斯——”
“是。”他察覺到氣氛開始嚴肅起來,于是更加專注。
“——請你仍舊代替副官一職,大概、七天以後前往馬林佛多報道。”
“是!”
——
再次見到克裡斯,卡米莉亞有點惆怅。
熟悉的海上列車到了站,站口依舊人滿為患,車上車下人來人往,人們各自忙碌、擁擠,隻有帶着一排海兵走下台階的克裡斯還算悠閑。
克裡斯站在擁擠的人流中,身上的制服已經為他自動開辟出了一條單獨的道路,就這樣,他笑嘻嘻地走來——停留在她面前。
“少将,中午好。”他聲音輕盈,看得出心情不錯。
人們好奇地往這邊看來,卻見這些海兵走到了一個渾身上下蒙得嚴嚴實實的家夥面前。
什麼啊?
“好久不見,克裡斯,軍銜升級了嗎?”走到近前,卡米才跟他打招呼。
“現在我仍舊是您的副官,少将。”克裡斯暗暗打量着她,撇開這身過分包裹的黑衣、帶着的鴨舌帽以及面上的口罩不談......“您看上去度過了一個很美好的假期。”
七水之都,既是航船之城,又是觀光之地。
“嗯,我還養了貓。”卡米莉亞時刻注意着人群,等着上車,聞言語氣裡多了絲惆怅,“現在我将她托付給住在這裡的朋友了。眼下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報道吧,不然這軍銜就要閑置了。”
“怎麼會呢?少将,我已經等不及要向您報告近幾個月的大事件了。”
“我隻是在休假,又不是不會看報紙......”
“嘛......但是庫贊大将那邊也有一些新聞需要向您禀告呢。”
“是嗎?”卡米莉亞莫名覺得有些不妙。
......
做事情都是一回生二回熟,看孩子也一樣。
在作為社交擋箭牌以前,哈得利隻是一隻單純善良的鴿子。它每天早上會幫助路奇梳洗、換領帶,然後再帶上自己的,這樣的習慣持續了數十年。
對路奇來說,哈得利不是寵物,更像是具有深刻羁絆的家屬。他覺得與鴿子會形成克制鍊、食物鍊的動物都不可愛,也都不值得在意,但幼貓不具備捕獵技巧,所以他可以放心地将棉花糖放在手上細細端詳。
脆弱的幼崽。
路奇在心裡默道,看着窩裡的貓翻了個身,慢慢舔着自己的毛做清潔工作。
明明這小家夥一天到晚都待在自己窩裡,根本不會有接觸髒東西的契機。
他看了眼哈得利,因為前段時間養傷、而變得有些胖乎乎的鴿子——此時正扒拉着沙發背,歪着腦袋也瞧着貓,似乎在好奇怎麼這個貓看見自己沒有反應,一隻翅膀收攏,另一隻則時不時打開撓撓腦門。
收回視線,路奇接着觀察貓。
就這麼看了十來分鐘的樣子,他伸手——撫了一下棉花糖的背,薄弱的皮肉與骨頭被一層蓬松的白毛覆蓋着,從中透出一點溫熱。
“脆弱卻溫暖。”他不由得輕喃出聲,内心依舊堅硬,但似乎多了一些新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