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個好辦法。”太宰治停下了揮舞的動作,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綁在遊樂園那個大轉盤上說不定也能甩出去哦?”
“你怎麼不說幹脆把他放進大型離心機裡試試看?”【費奧多爾】飛在一邊觀摩,提出補充意見,“我這裡有幾家符合條件的實驗室地址。”
“……?”脫離現代科技很久的布萊姆不是很理解他們在說什麼,但是他們語氣中的不懷好意可以說毫無掩飾。
“算了,用這種方法出來以後這位柏蘭伯爵要做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把我們處理了。”依依不舍地駁回這些建議,太宰治歎了口氣,把布萊姆丢回沙發上。
“你們也能變身?”在場唯一和【太宰治】變過身的中原中也表示疑問。
“沒問題的吧。”玖夢給出經驗之談,“一般來說,和自己的守護甜心變身的話應該還是比較容易的。”
雖然【太宰治】不是太宰治的守護甜心,但是他們本質是一個人,應該更能相互理解和共鳴,很快就會成功的……吧。
事實證明,他想的太美了。
天都蒙蒙亮了,互瞪了幾個小時的兩隻宰治之間依舊無事發生。
“啊,看來相性不是很好呢……”玖夢尬笑了一聲,顯然這兩隻太宰治他們之間的匹配度恐怕還沒費奧多爾和【澀澤龍彥】高。
西格瑪和夢野久作已經倚在沙發上呼呼大睡了,【費奧多爾】也回到了自己的電腦前敲敲打打,中原中也則坐在椅子上用手機處理起了郵件,連小玖也鬧累了倒挂在籠子裡睡覺,無人在意大眼瞪小眼的兩隻太宰治。
又一次的嘗試失敗後,雙方開始推卸責任。
“可惡啊,肯定是這個家夥的問題。”太宰治憤怒地指責小太宰,“我絕對沒有他這麼陰暗,你這個變态陰郁男!”
“呵,”無端被罵的【太宰治】冷笑一聲,“自己明明也是一團黑泥,還敢說我?”
“嗯,估計是情感不到位的問題。”歎了口氣,玖夢打斷了他們的争吵,“太宰君,你有什麼調動情緒的辦法嗎?”
突然被cue,【太宰治】愣了一下,思索片刻,抿起一抹冷笑,飛到拿着小本本寫着什麼的【織田作之助】耳邊悄聲說了什麼。
“這樣好嗎?”有點擔心的【織田作之助】猶豫地瞥了一眼太宰治,最後還是答應了,“……好吧,我知道了。”
“诶?”太宰治嘟嘟囔囔地湊了過來,“織田作,你們在說什麼?我也想聽我也想聽。”
沒有回答。
【織田作之助】垂下眼,忽然出現的手槍黑洞洞的槍口直直地指着他。
他說:“不要叫我織田作。”
太宰治怔住了。
——
莫名脊背發涼的夢野久作迷迷糊糊睜眼,清晨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慷慨地灑落,半身仍置在黑暗中的那人帶來沉重的壓迫感。
他的目光定格在了那個漆黑的側影上,瞬間驚醒。
很早以前,在太宰治還是幹部的時候,他曾見過他類似的樣子,但眼下更……
森白的繃帶纏繞着他的右眼,裸露在外的鸢眼陰沉沉的,沒有任何的光彩,宛若吞噬一切光明的黑洞。
暗紅的圍巾在黑衣前微搖,垂落的手腕在繃帶的束縛下更顯得纖細,過于寬大的大衣虛披在肩上,分外厚重而壓抑。
和少年時的他相比,現在的太宰治顯得更加死寂冰冷,蒼白陰郁的臉龐隐藏在碎發的陰影下,沒有任何表情。
手中銀白色和金色交織的聖劍散發着柔和神聖的光芒,與晦暗的他形成鮮明的反差,強烈的色彩對比讓這一幕更具有沖擊力。
古老的聖劍上蔓延出黑色的裂紋,逐漸向上遍布劍身,失去了原有的光輝,在那隻手松開後沉悶地跌落在地毯上。
太宰治緩緩擡手,過于寬大的袖口襯得他越發纖瘦,他漠然的目光落在空無一物的掌心,靜靜伫立在明暗交界處的樣子讓人毫不懷疑他是執掌黑暗的統領。
夢野久作屏住了呼吸,不敢出聲。
這樣的太宰治,好可怕。
中原中也觀察分外陌生的太宰,攥緊了拳。
哪怕和【太宰治】相處了很久,【太宰治】也從未掩飾過自己更像首領的一面,但他從未有如此清晰的感受,鮮明的距離和隔閡讓他與太宰治無比遙遠,仿佛下一刻眼前之人便會随風而散,不告而别。
“太宰……”一言不發表情淡漠的太宰治讓中原中也莫名心慌,他上前一步,想要打破這古怪的氛圍。
“砰!”一個黑漆漆的身影突然被彈了出來,黑不拉幾的黑團暈頭轉向地被踢回了中原中也懷裡,後者連忙接住被踹出來的【太宰治】。
當即變回睡衣版的太宰治淚汪汪地撲向了旁邊一臉擔憂的【織田作之助】:“嗚嗚,織田作……”
平心而論,【織田作】的演技并不好,剛才拿槍指着他的樣子沒有殺氣,話語也沒有情緒,隻是平淡地朗誦,但這些都并不妨礙宰科生物當場心碎。
聽到動靜的中原中也再擡頭,眼前哪裡還有疏離冷漠的首領宰,隻有一個抓着織田作之助嗷嗷賣慘的大青鲫。
“織田作,我好傷心。”荷包蛋眼的太宰治捏住【織田作之助】的小手,生怕被甩開的樣子。
“抱歉抱歉。”用過于嬌小的身體給了太宰治一個擁抱,【織田作之助】無奈地拍着他的手哄着,“那句話不是我的本意。”
太宰治還是黏着他不放,雖然好像隻是在撒嬌,但唯有【織田作之助】才能感受到他手指極其細微的顫抖。
變身時浮現在腦中的記憶太過清晰與真實,太宰治很難不相信,那就是另一個現實。
但那個守護甜心卻明顯對此一無所知。
沒有發現他遮掩得很好的異常,【太宰治】從中原中也懷裡爬了出來,涼涼地注視着抱在一起的他倆:“看不出來你還是個玻璃心。”
回過神來的夢野久作瞅了瞅滿臉複雜的中原中也,又看了看還在鬧着求安慰的太宰治,旁邊杵着個已經恢複原樣但無人在意的布萊姆。
他重新閉上了眼睛。
好奇怪的夢,還是再睡會吧。
——
“所以,你是在開門的時候被從便利店買撲克牌回來的中島敦咬了。”在被布萊姆恢複的小玖乖乖的招供了一切以後,太宰治得出結論,“教唆未成年賭博,真刑啊你。”
感覺到玖夢涼涼的視線,小玖低頭對着手指支支吾吾:“才沒有賭,就是玩玩而已……”
可惡,都怪家裡另外三個人都厭倦了打牌活動,才逼得他不得不出門哄騙小孩啦!
“你,敦,鏡花。”伸出三根手指的【太宰治】坐在中原中也的肩膀上點出關鍵,“三缺一,還有一個是誰?”
“是我。”伴随着熟悉的聲音,無處不在的俄羅斯人拖着沉重的腳步走上了樓,一向整潔的費奧多爾今天看起來稍顯淩亂,潔白的毛絨披風上沾染了可疑的灰迹,面容看起來也有些憔悴。
“費佳!”無聊地趴在桌子上的【尼古萊】雙眼亮晶晶地盯着他。
對小醜點了點頭,又掃了眼對他們的談話并不感興趣,自顧自欣賞着節目的布萊姆,費奧多爾露出了一個柔弱的笑容:“麻煩已經成功解決可真是太好了。”
“那隻小老虎呢?”合上電腦的【費奧多爾】饒有興趣地單手支着下巴,這家夥當然不可能無故參與這種過家家的打牌活動,想也知道是趁着外面大亂,去進行白虎是否為“書”的路标的試探了。
在日奈森玖夢之前得到“書”,是目前最優的辦法。
“我們去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果戈裡把他們關在家裡了。”一無所獲還被迫大戰吸血鬼的費奧多爾面上絲毫不顯,聳了聳肩,“隻有天河君不知道用什麼辦法跑出去了呢。”
言下之意就是沒從中島敦那裡得到線索,【費奧多爾】沒有追問,轉而提起了另一件事:“吸血鬼們的攻擊性和感染力都很強,如果無法控制繼續擴散,歐洲那邊很可能會批準三天後交予福地櫻癡‘大指令’的文件。”
“但隻要現在讓斯托克先生解除異能,一切就都結束了吧?”中原中也提出異議,解除這次危機的方法明明近在眼前。
感覺到自己的腦袋被拍了拍,中原中也疑惑地轉頭看向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他肩上收回手的【太宰治】,恰巧擦過了他略帶同情的目光。
“?”莫名的不爽湧了上來,中原中也感覺自己好像被嘲諷了。
“隻是‘不輸’可不夠。”靠在牆上的太宰治伸出一根手指對着他搖了搖,揚起有些狡詐的笑容,“日奈森君,你覺得大英雄已經發現了嗎?”
玖夢回憶了一下自己暢通無阻的旅程,搖了搖頭:“應該沒有。”
一秒想通的【費奧多爾】歎了口氣,坐下重新掀開電腦,微揚的嘴角顯露出他不錯的心情,費奧多爾懷裡揣着【尼古萊】,一點不見外地踱步到他後方,倆魔人的表情此刻出奇的相似。
話說了一半的太宰治哼笑一聲撲到了空置的單人沙發上,腦袋往一側一靠,長腿毫不收斂地直接搭載扶手上,開始閉目養神。
捂着嘴壞笑的【太宰治】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拽了拽中也的頭發:“好了小蛞蝓,别愣着了,我們去弄點好東西。”
“???”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中原中也和同樣迷茫的小玖對視了一下,一頭霧水地跟着【太宰治】離開了。
目睹了四個劇本組狼狽為奸全過程的日奈森玖夢為那位福地櫻癡先生默哀了一秒,起身上樓休息。
小玖東張西望了一陣,雖然沒弄清楚狀況,但現在顯然沒什麼事要做,可以自由安排。
一晚沒睡正在補覺的太宰治剛有點迷糊,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背被拍了拍。
他睜開眼,【織田作之助】、【天河玖】和被拽着過來一臉不耐煩的布萊姆全部圍着他,仿佛接下來就要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一句:你醒啦?
“?”太宰治歪頭,“幹嘛?”
【天河玖】滿臉嚴肅地從袖子裡摸出了那盒中島敦跑腿買回來還沒拆封的撲克牌:“三缺一。”
他變成吸血鬼了居然都還沒忘了這副牌!他真的!
“?”從未見過如此不長記性的存在,太宰治都驚了,多大的勇氣啊,敢找他打牌。
他思考了三秒,愉悅地決定幫助日奈森君給孩子戒賭。
時光流逝,豔陽高照。
“承讓承讓。”太宰治笑眯眯地丢出了最後的炸彈,把手上隻有一張牌,眼中燃燒着火焰的小玖炸得黢黑。
“呃啊!你這家夥絕對出千了!”唯一一個輸到現在的【天河玖】被貼滿的白條糊住了整張臉,他破防地把那張牌摔在桌子上,“不打了!”
牌佬回頭,可喜可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