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吞進去了。
準确來說,這才應該是咒靈的真實面目才對——通過誘導捕獲的人閱讀手稿,而懸挂的屍體就像是固定的NPC一樣在讀者讀到固定的位置的時候才采取動作,在那之前不會有什麼動彈。
一旦翻到了指定頁面,那麼一雄的屍體就會落到讀者面前發動既定術式。
這是規則類咒靈的通病,就像是裂口女會問你她好不好看一樣,在那之前任何攻擊都無效而回答錯誤就是死路一條。
這隻咒靈顯然也一樣,不閱讀手稿就出不去,讀了之後就會被屍體一雄發動漩渦攻擊。
嗯,沒錯。
所謂被吞進去是她的計謀之一!
哈哈哈哈——
“……大意了。”霧裡梅梅子歎了口氣,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怎麼可能打過咒靈先生啊。
早知道就在小時候不拒絕媽媽說過的夏威夷興趣班了,聽說媽媽老師家的親戚已經年紀輕輕就學會拆彈、開遊艇了。
即使再後悔也沒辦法了,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隻能硬着頭皮開始了。
術式?
她總不能駕駛咒靈吧?
等等!
一個燈泡驟然在她的腦袋裡亮了起來,她的眼睛也在漆黑的空間裡如同幽幽火焰燃起來,咒力在體内以緩慢又有規律的速度向上流淌,最終彙集到腦部的位置。
如果是咒靈的話!如果是咒靈,那就不需要顧忌那麼多了……
術式是高達駕駛員,隻要把所有能想到的東西都當做可以駕駛的高達就好了,年幼的霧裡梅梅子早就想過這樣的事情。
但是之所以沒有實踐成功,完全是因為一場極大的失敗體驗。
“嗯,這一次肯定是可以的……”她喃喃自語着,落在身側的雙手微微顫抖不知道是因為害怕失敗的不安還是進行新的常識的興奮。
畢竟咒靈不是人類。
即使弄壞了也沒有關系的。
所以可以放手去做——
大量的咒力彙聚到腦部的位置,霧裡梅梅子緊閉着雙眼而此時眼前一片漆黑但是卻并不是什麼都看不見的——就像是無數的袍子飛散到空中去形成一點點的網,在黑白的漩渦裡面從微小的漣漪擴大着,一層層發出叮當叮當風鈴的響聲讓咒靈的生得領域與她進行着鍊接。
生得領域,那是靈魂的具現化。
已知霧裡梅梅子的術式是高達駕駛員,需要足夠了解對方的思維模式,而咒靈已經展開了生得領域。
所以,請問咒靈有大腦的存在嗎?
“答案是——”
霧裡梅梅子擡起了雙手,手掌相抵落在胸前不曾睜開眼睛,避免咒靈的精神攻擊起效,下一秒雙手指尖閃爍光亮,片刻之間便浮現小巧方正的東西。
這是她咒力的具現化,是駕駛員與駕駛艙的連接橋梁,是腦部連接裝置。
咒靈怎麼會有腦部呢?
但是霧裡梅梅子将這個結論親自塗抹變成新的結論。
既然咒靈是有生得領域,生得領域又是靈魂産物具現化,是内心世界的展現,那為什麼不存在“腦部”呢?
那就使用一下比較殘暴的方式好了。
“入侵你的【大腦】好了。”
隻聽她啪的一聲合掌,作為中樞的手杆并到一起,流光閃爍如絲線霓虹燈帶如同禮炮般咻的一聲飛出,一陣勁風像是咒靈最後的殊死抵抗張牙舞爪地撲上來,疾風吹起紫色發絲而迎面對視上的是少女赤紅的眼眸。
噔——噔——噔——
連動三聲,如同神社裡的巫女跳起神楽舞時候揮動的神樂鈴一樣,觸及靈魂的界限,撕開一道口子使得強硬的意念注入進去。
那一圈又一圈的漩渦停止了緩慢的旋轉。
霧裡梅梅子感覺自己像是在疾風之中的一葉輕輕的羽毛,被咒靈不願投降的抗拒來回吹打着。
“啧,别小瞧我了。”
她咬緊牙關,将散落不定的咒力集中于感知到的最為薄弱的那一處,狠狠攻去破開一道口子。
縫隙之中隐隐約約能夠窺見什麼身影——一團黑色,像是窩起來的小孩子。
身體的疲憊仿佛被忘記,整個身軀都被飙升的腎上腺素所操控着心髒狂跳血液沸騰,她感覺自己宛如一道箭去鑽入最為堅硬的水泥牆,想要破開一道口子。
還有一點點。
一點點!
加油梅梅子!
大腦快速運算着,即使駕駛艙裡警鈴大響,身為駕駛員将賭注全部都交給自己,于是毫無猶豫地拉下了手柄調動最強馬達。
那堅不可摧的心之壁出現了裂痕。
啪的一聲,像是玻璃般碎裂開,可随即便又化為新的漩渦藤蔓想要抓住她。
深呼吸。
吸氣,呼氣。
腦袋暈乎乎地但是又很清醒,她東躲西藏以一般人做不到的姿勢躲開了攻擊鑽入了那窄縫裡,滾動幾圈平穩落地。
“嘶,痛痛痛。”
霧裡梅梅子重新站了起來,單手捂着受到撞擊的腦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以最快的速度去戒備着周圍的環境——奇怪?她不是入侵的是咒靈的腦部嗎?為什麼會是這樣的?
和發動在自己身上的術式形成的駕駛艙不一樣,這裡怎麼看都是日式宅邸的走廊吧。
坐标設置錯誤了嗎?
還是其他的參數錯誤了?
不管怎麼辦,隻能去看看了——昏黃燈光透出的房間有人在低聲啜泣着。
“你自己解釋,這是什麼?”男人威嚴裡帶着克制不住的怒氣,還有一絲不加以隐藏的嫌惡。
霧裡梅梅子向前走去,隐蔽自己的身形躲在門口的位置靜靜地看着——發出聲音的房間是餐廳,隻不過不知道究竟出來什麼問題桌上的飯菜已經涼透了,而房間裡的一大一小兩個人對立站着。
背對着的男人穿着色無地和服,身高大概不足一米七,是梅梅子挺直腰杆就能夠看見對方發頂的高度。
可是對于對面低垂着腦袋的小男孩來說,面前的人就像是一座高山無法跨越成為永遠籠罩他的黑影。
男孩大概7、8歲,落在身側的手緊緊攥着紙張的東西,半長的碎發看不清表情,隻是從地面的水痕能夠辨析出他的難過。
“這種東西!就不應該出現在我們的家裡!”被孩子懦弱的樣子氣到的父親上前兩步,一把扯過男孩手裡的東西。
第一下沒有拉動,他意識到是男孩的反抗于是更加不滿起來,一巴掌甩在孩子的臉上。
父親成功拿到了那張紙,看見之後一絲目光都不想要投入,可是為了更好地去打擊倒地不起卻還在掙紮的孩子,于是他居高臨下裝作看什麼重要公文般攤開作文紙,用挑剔的語氣将上面的一字一句都讀了出來。
每一句都帶着刺耳的嘲笑和諷刺。
霧裡梅梅子沒辦法聽清楚他念的每一句話,就像是被施展了刻意模糊的按鍵一樣隻是反複播放着破碎的音和像是笑聲的電波,男人的影子也變得像燭火一樣搖曳不定張牙舞爪。
随後那張作文紙被揉成一團丢了出來,落到了她的腳邊。
男人再一次擡起來手,在半空之中産生一道勁風即将再度揮在孩子的臉上。
?
奇怪,身體擅自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