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索烨在玄都最豪華的酒店“木子行雲”設宴,為小牙過三歲生日,索歸辭為小牙正式取名“索子言”,并入了索氏族譜。
别墅裡,容名若驚愕地看着手中的請柬,如置身于夢境:“索氏為什麼會突然如此?”
司匪下意識地刮着鼻尖:“誰知道呢,去接小牙吧。”
麒麟踏火頂層,若大的辦公室裡,晏策宛如一台高端精密機器,與周圍的安靜融合,鍵盤的敲擊聲“嗒嗒“響個不停。
蘇離的腳步聲,在這一層,尤為突出。他敲開晏策辦公室的門,将燙金請柬遞到桌面上:“索七公子的邀請,三日後,在木子行雲,索三公子和宗政營先生及A.R.F的司董都在,先生是否去?”
晏策手上停了停,頓了兩秒:“去”。
宴會當日,索烨包下了整個木子行雲,主會場設在三樓。
司匪和周海甯陪着容名若,一進門就被服務生帶着進了專區,高大的許願樹上,挂滿了粉紅色氣球,彩燈一閃一閃的,三歲的索子言穿着粉色蛋糕裙,由索烨親自牽着,就站在樹下,圓溜溜的大眼裡,怯生生的含着害怕。
司匪打量了索烨一眼,露出率性的笑意,十七歲的索烨哪怕再怎麼收斂也壓不住骨子裡的優越感,家世,學識,長相都是一等一的拔尖,矜貴又得意。
而索烨看到司匪,先是入眼,入眼的驚豔,容貌冠絕,身形完美,連帶着臉上的笑意都恰到好處,不谄媚也不卑微,而後就是入心,明明是随和溫良的人兒,偏偏留着寸頭,生生将那份本該柔順溫和的本質劃出銳利的鋒芒,像把藏鞘的利刃,讓人知其鋒芒卻不敢試其鋒芒。
索烨對司匪揚起饒有興緻的笑意。
容名若顧不得其他,撲上前去将索子言抱起來,按在懷裡:“寶貝對不起,媽媽來晚了。”
母女已經半年多沒見了,這半年裡,容繼承将他随意安置在一處别院裡,由保母看着,完全陌生的人,陌生的環境,面對保母來耐煩的打罵,一個三歲的孩子,除了哭,還是哭。
“媽媽”
索子言的叫喚聲輕輕的,軟糯的,帶着小心翼翼的試探。
容名若一下一下地撫摸索子言頭發:“媽媽再也不會離開寶貝了。”
索烨開口:“容嬸嬸和子言受苦了,索澤行為,不代表索氏,三叔說天璇盛世就作為生日禮物送給子言,在子言長大成人前,由容嬸嬸全權接管,容嬸嬸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歡迎随時來北鬥找我。”
容名若正打算拒絕,被司匪眼疾手快拉住,容名若轉而笑着對索子言哄着:“小牙乖,叫舅舅。”
索子言趴向司匪伸出軟乎乎的小手:“舅舅抱。”
司匪溫和一笑,一把接過索子言:“吃飯了麼?”
索烨插話:“吃了,吃的長壽面,我看着吃的。”
容名若恨着索家人,不肯給好臉色,索烨也不生氣,他年歲雖不大,行事卻是沉穩老練。
倒是司匪抱着索子言,朝他友好的點了點頭,随和中帶着一股清淺的凜然,俊逸的外形配着寸頭,陽剛又鋒銳。
索烨接着司匪的梯子往下順:“三叔叔和一衆朋友在六樓小聚,司董一起去湊個熱鬧?”
司匪将索子言放回給容名若,容名若抱着孩子就要走,索烨上前一步攔住:“容嬸嬸不一起上去跟三叔叔打個招呼嗎?”
容名若剛想拒絕,司匪側身湊近小聲道:“三公子與七公子均無惡意,子言日後是要接管天璇的,留着這些意氣做什麼。”
容名若不說話,司匪拍了拍她肩膀,索烨見人勸住了,便朝前帶路,三人一同上了六樓。
六樓大廳專門空出來,做了會場布置,一圈沙發合圍,裡面坐着八人,中間大環石桌上擺滿了各類名酒茶點水果,樓梯口站着保镖,無特邀人員上不來。
索烨上去時,喊了聲:“三叔叔”。
正中間沙發上坐着的索歸辭:“嗯”了一聲,清冷的面容神色淡然。
索烨從容名若懷裡抱出索子言蹲下身體指着索歸辭:“小牙乖,過去叫叔叔。”
索子言很是害怕陌生人,伸手勾住容名若,容名若拍了拍她手心,小丫頭便小小步的走到索歸辭面前,奶聲奶氣的喊:“叔叔。”
秘書過來,雙手端着托盤,上面放着一個金色盒子,索歸辭拿起盒子,秘書退了出去。
索歸辭身體略微前傾了些,一身淡灰色西裝襯得整個人很是冷肅,雙眉如墨林,眼亮如新月,鼻型立挺,唇線分明,臉上神色喜怒不顯。
“叫什麼名?”
索子言小小身子有些打顫,聲音帶着稚童獨有的聲腔:“大名叫索子言,小名叫小牙。”
索歸辭見索子言明明得害怕,卻一步也沒後退,還乖乖的把話說完,當下便多了幾分滿意,打開盒子,将裡面的玉珠串取出,戴到她脖子上:“生日快樂,以後都平安喜樂。”
索子言輕輕說了“謝謝”。
索歸辭摸了摸索子言頭頂,“嗯,回去你媽媽身邊。”
索子言邁着小短腿快跑起來,一頭紮進容名若懷裡,被她抱起,小小腦袋埋在肩膀上,再也不肯擡頭。
“撲哧”,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打趣道:“瞧瞧,看把孩子吓得。”
容名若站在樓梯口,對索歸辭說了聲謝謝,索歸辭點了下頭,目光轉向司匪,就見司匪對容名月說:“度楓在樓下會送你回去。”
容名若應了聲,抱着孩子下了樓。
司匪大步向前,走到索歸辭左手邊第三個空位上,大大方方坐下,一眼就對上了正對面的晏策。
這是第一次正式的面對面,司匪隻覺得此人不似活人,像極了一台設備,奢華,高端,大氣,精密,卻沒有活力。
索歸辭坐着沒動,轉動着手上的珠串,從左手邊依次介紹,聲音清冽:“玄都軍區空軍總指揮宗政營、鈞昭百世席昭、星羅世家司徒慎、肅森集團王斯寒、深宵集團葉楚瀾、木子行雲扶深庭、太初集團晏策”。
點到的人,都給面子的擡手與司匪打下招呼,隻有晏策,沒有任何表示,隻是擡眼看了下司匪。
近距離細看,司匪相貌好得實在沒話說,寸頭中和了五官細膩偏柔和成份,一雙狐狸眼如上次所見般吸引人沉溺,黑色襯衫開着一顆扣子,下擺紮進褲子裡,神色淺笑微然間一片率性随性。
介紹完,衆人又鬧開了,席昭、司徒慎、王斯寒、葉楚瀾和扶深庭聚成一桌玩狼人殺,索歸辭和晏策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談着,宗政營擠到司匪面前,叼着根煙疼,痞裡痞氣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咋,自己家裡不好呆,跑到玄都來做什麼?”
司匪往嘴裡丢了顆殷桃,回答得也是漫不經心:“離家出走,這裡朋友多。”
宗政營嗤笑了聲,“朋友多,來,你倒是跟我說說,都認識誰。”
司匪:“......”,好吧,誰也不認識。
宗政營湊得近些,壓低聲音:“欠我的人情,打算怎麼還?”
司匪:“你說。”
宗政營野心勃勃:“過年前,把你的狼部落拉出來,跟我的小崽子們怼怼。”
司匪:“我離家出走了,說話不算。”
“艹”,一聲怒罵,驚得衆人紛紛回頭,就見宗政營開了一瓶金同樽,全部倒入桌子上最大的玻璃碗裡,折身一手扣住司匪脖子往後一帶,一手端着酒碗抵着唇暴喝一聲:“喝。”
司匪倒也沒反抗,張開嘴,宗政營灌得有些急,一線細細的酒水從嘴角淌下,濡濕襯衫粘貼着胸膛,隐現着肌肉的蓬勃力量。
整整一大碗灌完,宗政營才松手,司匪坐起身來,背靠沙發,沾滿酒水的唇顯得異常飽滿水潤。
“好”,衆人起哄,暴出一陣驚呼,索歸辭和晏策同時看向司匪,一個神色如常,一個面無表情。
“搞不搞?”
宗政營再問一次,司匪還是那句,宗政營氣急,說一不二軍閥氣性拉滿,又是一瓶金同樽倒滿,擡腿就要壓過來,被司匪一腳踹在小腿骨上,動作歪了下,沒抓着人。
很好。
宗政營閃電般一個後手肘搗出,司匪腹部一收,柔韌躲過,鬼手般搭上宗政營左肩,一個借力直接從沙發上翻出落到桌子邊,宗政營扭身探手小擒拿直逼過來,司匪一退,發現腳下不平,折腰仰頭一看,好大一顆面無表情的頭就懸在他臉上,驚得狐狸眼一下瞪得老大,愣是慢了半拍才挪開踩在晏策腳上的腳。
就這半拍的工夫,被宗政營再次掐着脖子就地按在晏策腿上。
衆人圍過來看戲,有人驚歎司匪伸手好,雖落了下風,卻也是被地方條件所限制;也有人稍稍擔心,會不會有些過火。
索歸辭手裡轉着佛珠沉默不語,司匪後腦勺貼在晏策腿上,灼熱的體溫從腿上傳來,帶着一股淺淡清冷的松雪清香直入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