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匪進來的時候，晏策正抱着電腦在大廳沙發裡處理工作，天還沒黑透，屋裡沒開燈，光線有些暗，像是籠罩在暗霧裡的一抹殘影，在看到司匪的那一刻，機械般的身影動彈了下，了無生機的暗潮就那麼長出了鮮嫩的枝芽。

司匪郁結了一天的躁氣，就這麼無聲的啞了，内心深處無端泛起絲絲心疼，走到沙發邊蹲下，伸手合上晏策膝蓋上的筆記本，輕聲問：“這是怎麼了呢，怎麼就跟個沒人要的孩子似的了呢？”

晏策将電腦放到一旁，微暗的光線裡眼神尤為明亮，深邃濃烈得如陳年老酒：“想你過來陪我。”

司匪保持着仰視的姿勢，極具耐心溫和得像教書先生：“怎麼不找個女朋友，像你這這樣的人，可以找最美好的女人，結婚生子，家庭，事業，雙圓滿且，天天有老婆孩子陪着你。”

晏策目光沉沉地看着司匪:“我不喜歡女人，更讨厭被女人碰，也不喜歡其他男人。”

“不喜歡女人也不喜歡其他男人，那你喜歡誰，我嗎？”

司匪挑着狐狸眼玩味地看着晏策，晏策眼神暗了暗，聲音猝然就輕了下來，像是喃喃自語:“原來你不是喜歡我。”

“你會靠在我腿上喝酒，會在飯桌上給我夾菜，去烨城會給我寄你認為好喝的果飲，會拿賽馬的獎金給我買禮物，司匪，我以為你是喜歡我的，原來不喜歡啊。”

司匪沒說話，站起身将燈開打，屋内一下亮堂起來，“吃飯了嗎？”

“沒”

司匪轉身去了廚房，身後看不到的地方，晏策目光沉靜深遠，哪裡還有半點剛才的示弱沮喪，反倒是饒有興緻地盯住司匪挺直的後背。

司匪先洗鍋放米把飯煮上，接着打開冰箱，裡面菜品不少，拿了西紅柿、雞蛋、牛肉、蒜苔，還有土豆，回到廚房。

晏策本想說可以讓劉媽來做，看着司匪挽起的袖子，就把話又咽了回去，慢慢走到門邊抱臂倚着靜看。

司匪手上功夫什麼時候都好，打架時是，切菜時刀功更是，土豆絲切起來刀都抖出殘影，絲條飛起又垂直落在菜闆上，根根粗細均勻得可以拿卡尺量，将土豆絲推到一邊後，又切了辣椒，大蒜，生姜做配料，放下刀，起鍋燒油下料一氣呵成，金黃的油花在鍋裡暴跳，“刺啦”倒入土豆絲翻炒。

司匪在廚房忙碌，時不時将炒好的菜遞給靠在門邊的晏策，很快，一份清炒土豆絲，一份蒜苔炒牛肉，一份西紅柿雞蛋湯就好了。

桌上的菜很是寒碜，大概是晏策這輩子見過最簡單的晚餐，從心間溢出一種陌生的溫暖如泡發的海綿，想要把人抱進懷裡，甚至嵌進身體裡，想要一直擁有，完全擁有，就像看中的項目一樣，如論如何都會想辦法得到，那種想要獨自占有的欲望幾乎就要遏制不住。

司匪拿來碗筷和飯勺，先給晏策盛了碗湯，又給自己盛了半碗，司匪少有喝湯，一般都是直接幹飯，還是幹得很紮實的那種。

按接觸的經驗來說，司匪慣性的覺得晏策吃得不多，屬于比較挑的那種 ，晚上菜炒得不多，吃着吃着，牛肉碗裡就沒剩多少，扒口飯一伸筷的功夫，最後一筷子就被晏策夾走，司匪這才發現，晏策已經添了兩碗飯，就連土豆碗裡也剩下不多。

司匪沒再伸筷子，吃完碗裡的飯就放下碗筷。

晏策吃了最後的土豆絲，又把湯也喝完，桌上全部清盤。

司匪正要起身，肩膀被晏策快一步按住，“你坐着，我來收拾。”

就見那雙隻會在報告文件上簽名的手，端盤倒碗，擦桌洗鍋，司匪樂了：“晏策，你這樣子，還真有點人夫的感覺哈。”

晏策回頭一問：“你喜歡嗎？”

司匪笑意更深，狐狸眼眯成一線，眉頭一跳一跳的，“喜歡啊，怎麼不喜歡，你這樣兒，誰看到了不得喜歡。”

晏策垂下眼，沒再說話，收拾好關燈出了廚房。

“晚上不走，留下來陪我？”

晏策問得有些小心翼翼，像是怕司匪拒絕，又夾着一些緊張，還舔了舔唇。

司匪：你這樣的人，扮可憐要臉麼。

司匪沒走，在沙發上坐下，晏策拿來兩瓶酒，開了蓋兒直接遞給司匪。

吃了飯就喝酒，還對瓶吹？

司匪不解，茫然的接過酒瓶，好奇地看着晏策，就見他有一口，沒一口的對着瓶子慢慢喝着。

兩人開了電視，晏策對電視無感，司匪換了動物世界來看，看着看着，晏策的酒瓶就空了，人也歪在了一旁。

司匪拍了拍，晏策哼了聲，身體一動，在沙發上倒得更徹底。

司匪失笑：“你這酒量，真是連個孩子都不如，去床上睡。”

晏策不理，司匪像是對上了一個無賴，隻好将人背上卧室，一米九的醉鬼真沉。

将人甩到床上就被纏住，晏策壓着司匪半邊肩膀嘟囔：“别走，陪我。”

司匪推了下，反而被抱得更緊，無奈至極：“沒洗澡。”

“用我的，浴室在那邊。”

晏策頭也沒擡随手一指，司匪嚴重懷疑這人裝醉。

司匪抽出手臂，一動晏策就更用力壓着，“松開，我去洗澡，不走。”

晏策松了，自個兒滾到一邊，司匪哂笑一聲，開門朝浴室走去，回來時裹了浴袍，在房間裡換了晏策的睡衣，上床伸手關燈。

燈光暗下的瞬間司匪雙手被晏策攝住按在床頭，“咔擦”一聲清響，雙手被什麼東西套住，束縛住，手腕動了動，頓時就給氣笑了。

“晏策，你一通電話把我叫過來，我飯也做給你吃了，人也給你背上床，服務到位，就換來你拿副破手铐來铐我？”

晏策不語，司匪還要再說，晏策一個翻身，絞緊司匪雙腿，掰過司匪頭對臉親了上去，撬齒深入，将未語的喋喋不休吞吃入腹。

晏策親得有點狠，如狂風過境，帶着卷走一切的氣勢，在舌間糾纏，唇上噬咬，直到血腥在口腔漫開，才松開。

司匪在晏策唇上狠狠咬了口，懶得跟無賴廢話，晏策給兩人拉好被子，将司匪的頭摟進臂彎，一手攬過司匪腰際貼附在尾骨上不再動彈。

平緩的呼吸打在司匪身上，夜靜得幽深。

一夜天明，早上醒來晏策已經沒在身邊，一副亮澄澄的手铐一頭扣在床頭鐵杆，一頭鎖在司匪手腕上，内襯有柔然的棉墊，不會勒傷手，但一直铐着還是會手酸。

司匪動了動手腕，輕易從手铐裡掙脫，坐在床邊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

司匪出了别墅打車回公司，周海甯敲開辦公室大門，見司匪笑得陰氣逼人，驚悚地問：“老闆，昨晚偷衣服偷錯号了麼？”

司匪問法律程序走得怎麼樣了，周海甯回複推了點輿論上去，程序走得算是容易，應該半個月内會有結果出來，隻是北極星集團和星羅世家都開始對A.R.F進行報複性打擊，合作商們開始不安份了。

司匪笑得陰狠：“無妨，那就玩到底，從現在開始，敢毀約的，敢臨陣退縮的，有一個算一個，除了違約金外，我們還得收利息。”

晏策中午回到别墅時，看着房間裡空蕩蕩的手铐呆愣了許久，生平第一次無措的打給蘇離：“你買的東西不行，人跑了。”

蘇離：......

“先生，要不重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