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刀刃抵在自己後頸的那一刻,周祈心裡隻剩下一個想法。
我靠,又來。
他已經懶得去數這是帕爾瓦娜第幾次對他“拔刀相向”,現在的他已經擁有豐富的處理此類危機事件的經驗。
“帕爾瓦娜…這很危險……”
周祈一動也不敢動,“你、你有什麼想說的,我們可以換一個更溫和一點的方式來聊,好嗎?”
“不好。”
帕爾瓦娜用手臂壓着周祈的肩膀,她的聲音和雨聲混合在一起,像是開了某種獨特的混響。
周祈感覺自己的後背都木了,他将額頭抵在門闆上,語氣中滿是無奈,“你至少要告訴我為什麼生氣吧?”
帕爾瓦娜咬着牙,擠出一個熟悉的單詞,“騙子。”
我又成騙子了?
周祈猜測她“生氣”的原因應該是睡醒之後沒看到他,以為自己丢下她一個人跑路了。
他開口為自己辯解,“我出門的時候給你留紙條了!”
帕爾瓦娜緊握水果刀的手輕輕抖了一下,片刻後,她又擠出一個單詞,“沒、有。”
“怎麼會沒有,我特意把它放在客廳的茶幾上……”
話說到一半,冷風從陽台打開的窗戶中鑽入,好像是在提醒周祈,如果他要将信息留在輕飄飄的紙片上,應該找一個重物壓在上面,至少要把該死的窗戶關上。
周祈試着和女孩商量,“這樣,你不相信的話,可不可以先把刀放下,我把它拿給你看。”
帕爾瓦娜将信将疑,在他話語的誘導下逐漸放下手臂以及左手的水果刀,但下一秒,一道強勁的風襲上她的手腕。
周祈用力捏住帕爾瓦娜的腕骨,女孩本能般松開拳頭,手裡的刀掉了下來,被他穩穩接住。
她怒視着周祈,腮幫子因為牙齒咬合的動作來回輕晃,“騙、子。”
周祈提溜着刀柄在她眼前晃了晃,“未成年不許接觸管制刀具。”
帕爾瓦娜試着掙紮,她的力氣也真的很大,如果不是兩個人在等階上存在差距,周祈的手勁說不定真的會輸給一個女孩。
“我沒有騙你。”
周祈沒有松開帕爾瓦娜,拉着她在房間裡移動。他先打開燈,讓光照亮黑暗的房間,随後走到矮櫃前,将“罪魁禍首”扔了進去。
如果可以的話,周祈甚至想把家裡所有鋒利的東西都扔進去。
他在客廳某個角落的地闆上找到那張遺失的紙條,把它拿給帕爾瓦娜看,“你看,我沒騙你吧。”
看着她更加難看的臉色,周祈猛地想起來,這姑娘根本不認識字。
……
那我為什麼要給她留一張紙條呢?
“抱歉,我忘記你不認識字了……”
話說到一半,周祈覺得不對勁,明明被刀架在脖子上的是他,怎麼現在道歉的也是他?
……算了不管了。
他把那張紙條随手一扔,擡起帕爾瓦娜被他捏紅的手腕,問她,“疼嗎?”
帕爾瓦娜先是瞪眼看他,随後掙脫他的手掌,臉也跟着别到側面。
“和你一樣,我也不是故意的,所以,以後我們盡量都不要再使用這樣的方式來解決問題了,好嗎?”
周祈撿起掉在門口的塑料袋,把它放在餐桌上,喊了在角落獨自“生悶氣”的女孩一聲,“好了,來吃飯。”
見女孩無動于衷,他又重新站起來,雙手按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到餐餐桌前,“你這麼多天沒吃飯,都不會餓嗎?”
帕爾瓦娜不說話,也不願意坐下,她肩膀用力,默默反抗着周祈。
我不能一直順從他的想法,不能……被他馴化。
周祈對帕爾瓦娜的想法一無所知,但他感受到手掌傳來的……“對抗力”。
他忍不住笑了一聲,“你和我較什麼勁啊?我又不是準備在飯裡下毒。”
“難道……”他壓低聲音,趴在這隻“倔強搖粒絨”耳邊低語,“你就沒有聞到香味嗎?”
“咚”
帕爾瓦娜突然就放棄了反抗,“老實”地坐在餐椅上,過程中還因為動作太快,膝蓋磕在了餐桌上,發出一聲不小的響動。
又怎麼了?
周祈眨了眨眼,這次總不是我惹她了吧……
他回到餐桌另一邊,打開裝有黃油牡蛎的盒子,路上耽誤的時間不長,餘溫仍在。
周祈沖着帕爾瓦娜做了一個“請用”的手勢,示意她,女士優先。
帕爾瓦娜繃着臉,她覺得自己好像分裂成了兩個,一個她在左耳邊說,“别擡頭,不要被他馴化”,另一個在右耳邊說,“好餓……好香……”
最終味蕾戰勝了一切,她看向盒子裡奇形怪狀的東西,卻無從下手。
周祈拿起一個給她做示範,“你看,就這樣……”
他一口吃掉整個黃油牡蛎,将殼放在一旁,但帕爾瓦娜看向他的眼神依舊帶着迷茫。
“你等我一下。”
周祈去廚房拿了隻勺子過來,小心翼翼地将裹滿黃油菠菜醬汁的牡蛎肉完整挖出來,又把勺子遞到對面那人的嘴邊。
帕爾瓦娜猶豫了一下,剛準備張開嘴,盛滿牡蛎肉的勺子突然快速移開。
周祈笑着說,“叫哥哥就給你吃。”
女孩的臉色“唰”的一下就變了,“我不是你妹妹。”
怎麼反應這麼大?
周祈不敢再逗她,在她重新“發脾氣”之前用食物堵住她的嘴。
“我隻是和你開個玩笑,給你吃給你吃。”
帕爾瓦娜終于吃到了醒來後的第一口食物,在嘴裡輕輕咀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