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人哪裡得知啊?我這人也就這點膽子了,覺得拿它許願那都淨是些拿命賭運的主。您看我有這膽子嗎?隻能做這些個中間兒的掮客,盡是些給人倒騰的活路。今天也是遇見您了。您要是不要它,執意要告發小人,反正這小店兒也就我一人。小人立馬卷了鋪蓋卷兒,這鋪子就留給您,您讓官府來逮我去。而現如今,我這也算給您套了一個實底兒,這寶貝兒那可是有價無市的好東西。小人誠意就在這兒。也不求别的,您要是拿了它。這小煙壺的事情,煩請您爛肚子裡邊兒。下次如果又有了這什麼個好玩意兒,小人第一個送您府上請您觀瞧。”
林曦看這石頭,聽着店家的絮叨。在這麼一個地界也能見到如此品相的煞石,她也絲毫不意外。隻不過林曦對這塊石頭的興趣不大。
“挺不錯的,讓點光過來,我再細看細看……”
這做古董的,總是一句實話都沒有。估計是見識到了林曦的手腕兒,或者這人虎了吧唧的敢徒手拿煞石給店家吓住了。更直接點,就是實話說多了,說得不太适應。反正他是渾身冷汗。
鼻煙壺确實不是登州窯的,也确實用了修複術。能把他這麼一個常年混迹在古董圈兒的老鳥給弄了一個底兒掉的,這還是頭一個人。
更神的是,店家他用的修複術都是絕對的古法修複術。除了按照着自己修複途徑,反過來解術,這術就是一點破綻都沒有。
他懷疑是有人做局撅自己的生意。災星今天奔他來了,他躲都躲不掉。
店家怯生生把身後天窗的光讓給了林曦,林曦一膀子甩開三位心神不安的侍從,走到見光處,把煞石舉過頭頂,借着光細看起了這塊石頭。
這林曦正看着呢,誰知道這塊石頭裡不僅有耳朵,它還有眼睛呢。這場景全被另一邊的花南言看的真真的。
花南言撸撸鼻子,不敢相信。她看見的當然不是這些個圍着自己的怪人,她看見得是這把日思夜想的扇子!
緣分真的是奇妙啊!
花南言不敢相信,找了這麼久的扇子持有人就在眼前。花南言怔住了。一小會兒才反應過來。剛想湊近細看的時候,林曦就把石頭給放下了。
“我不喜歡……”林曦對店家說。
店家心思打定,忙慌慌剛想轉身收拾東西。就被林曦給叫了回去。
“……這塊石頭雖然值錢,但我也不太喜歡錢。我隻讨厭别人騙我。這确實是一件寶貝,但我就是不太喜歡。你身後牆上的這幅畫兒嘛……取過來我瞧瞧?”
煞石還閃着光呢,可沒沒人注意到它。
這幾個人的注意力完全在舉止輕佻,剛當上皇後的新人身上去了。
林曦看上的這畫,說珍貴那可是假的。它完全沒有林曦剛剛放下去的那塊石頭值錢。但是嘛……這畫上面的人,她看着有點臉紅……
店家見事情有緩兒,于是把畫取了下來,一聲不吭地在林曦面前完全鋪展開。
上面隻有一個漂亮且優雅的女子,烏雲翠绾,長發垂肩,頭戴銀簪,紅唇皓齒,桃花粉面,着點花素袍。仙氣飄飄,超然脫俗的女子斜倚在自己的一條手臂上,似乎醞釀着睡意,又好像是在想念着自己的愛人。幾枚桃花花瓣從窗戶吹落正好落在她的頭發上,而女子正用一直細長的手指無聊地把玩着書案上的另一朵桃花。
畫外有畫師提名“遠清先生”,似乎這人詩意也來了,旁邊隽秀小字還提了一首七言小律。
上面寫:
君非桃花桃非君,
我以桃花可待君。
花開花落誰知意,
心伴桃花了此生。
畫上面的人不是别人,這人是她自己。
林曦心想:我哪這樣過啊……
她小聲兒呢喃道:“畫得還挺不錯……”
這畫是誰畫的,這遠清先生是誰,林曦心裡也已經了然了。
林曦咬起自己的嘴唇,她羞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店家不知道這些啊,他問:“這确實是本店第二值錢的玩意兒了。在我們這兒,家家戶戶都挂着有國師的畫像。就算是買不起畫的人家兒,也都會弄個小龛,黃綢一遮,刻一個牌子給人供起來。每日上香,是從不間斷。畫像呢,都是那種很神性的畫像,我這幅的來曆我也說不明白。我這風格的也不多。而且也算不能擺明面上供着的國師像。為了能挂這幅畫兒,于是我也刻了一個牌兒。但這确實是遠清先生的真迹。他的國師像很有名的,但聽說這遠清先生出畫不多的。您這……”
店家這才細看起了來客的長相,見到這姑娘的模樣,店家緊張的心情立馬一掃而空。不是他不緊張了,而是他的注意力立馬被轉移了。
店家忍不住發出贊歎:“小姐跟國師這麼相像,好福氣啊!”
他立馬給林曦磕了三個。
“今天國師顯靈,感謝蘇國師為辰頤所做的一切!”店家磕完立馬改口,“不用小姐說,看在國師的面上,我立馬自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