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淑翠把酒食鋪開,一壇酒“砰”的打開塞子。一時間酒香四溢,滿園飄香。果然是好酒。
“哥哥先陪妹妹喝酒吧……”
韓一可也不是見酒就喝的主,雖然他記得自己來這裡之前就已經是個高三的學生了。比起被其他人勸酒,他更多可以說是走到這裡“選擇了堕落”或者“隻顧自己喝高興”的人。主要是自己能做出選擇。
但他也還隻是個剛開始長大,到一個可以喝酒的年紀的人。
雖然你讓他拿酒量,拿之後醉酒後該說的閱曆、“醉酒小故事”出來,這些都沒有。但這玩意兒總像個具體的東西一樣陪着韓一可的靈魂。更高維度一樣,在他的身邊似乎出現了一個技能點,或者背後就站着一個提着酒壺的小鬼,或者一個酒壺形狀的替身使者。而他之後會有更多,更讓他感到奇怪的替身使者。
隻能說接觸新東西是這樣的。
韓一可又說了之前的那個:“翠姐姐原來就沒什麼朋友,或者在宮裡想做卻又不能的事情?一定要來找我喝酒?”
姜淑翠捂嘴倒酒,賠笑道:“也不怕哥哥笑話去了,真就沒什麼朋友。睜眼就洗衣挑水,尋常時間也少不了打罵。若是妹妹能忍得,懂個規矩那也還好。可偏偏這宮裡日子是絕不好受的。今兒遇見哥哥也是交了好運了……不能做的事?這跟宮裡沒了瓜葛,卻還能跟哥哥在這裡悠哉喝酒。不算想做卻不能做的事情嗎?”
一聲聲“哥哥”叫得韓一可有點暈頭,尤其是面對面的這種。主要還不是他刻意找來的人……他有點搞不清楚翠姐姐想幹什麼了。
“跟我喝酒是你想做卻不能做的事情?跟我?”韓一可指了指自己。
姜淑翠覺得自己有點失言,給自己也倒了一個滿杯後扭臉一邊,嘟着嘴真的害羞去了:“今天才想的……”
姜淑翠又失言了,話趕話,拉着韓一可先幹了一個:“先喝先喝……”
這酒夠勁,直打腦袋,喝了都哆嗦。人就像氣球,酒就像是在往裡面充氣,韓一可覺得眼珠子都變得有點脹了。
“你今天有點不一樣啊……”
“是嗎?”姜淑翠裝傻。
“前幾天焉頭耷腦的,臉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醫生給你拆的紗布。也複籍了。一起玩了幾天呢,翠姐姐就變得自信了。現在你就這個模樣了……嗝……”
話倒是聽進去了,嗝也聽到了,姜淑翠笑他:“這麼喝不得嗎?”
“拉着我灌,喝急了點吧。你喝完了?”
“你看嘛……”
韓一可打眼一看:“好酒量,好酒量!”
“也沒有啦。我有變化嗎?可能吧,不過我今天也是來特意(感謝)……”姜淑翠覺得這個不好說,“今天主要喝酒。”
姜淑翠話鋒一轉說起了自己:“原來我覺得喝酒呢不太好。最先我就因為長相的原因說了幾次親事,之後因為當地的災荒被賣進了其他的人家。比我好的女孩多得是,雖然我也不知道為啥他們覺得我是差的,反正我就沒這種運氣。本來我該是通房都當不上的,後來估計也是運氣不好,走哪克哪,一家一家,去的主家屋子越來越大。他們小的被大的吃,大的被更大的吃。後來我就進皇宮了。”
“是嗎?”韓一可聽得入迷,并開始貪杯。
就很好奇,韓一可這兩件事情是怎麼一起進行的。
“可不嘛。我連原來的家在哪兒都不知道了。本來我是不識字的,後來呢,也認得幾個字。哦,從家裡剛被賣出來的時候我就恨。然後我就把自己的東西到處扔,之後呢我又找回來。過一段時間呢,看着就又紮眼。又扔又撿,撿撿扔扔的,也就剩小時候自己那一件破破爛爛的小衣服了。當然,還有‘姜淑翠’這麼一個名字。關于老家和父母,我就記得這麼多。”
這就是沒有老家和父母啊。韓一可有點心堵,不說話了,他給翠姐姐添了點酒:“之後會好的。”
倆人第二次喝酒。
“你說這人也奇怪,這東西也奇怪。我因為穿着那身衣服就讨厭衣服,後來呢,我想着那段時間也不止是我的父母跟災荒,那些東西,也是那時間的我。于是我便不再扔之前的舊東西,還開始有點戀舊了。雖然隻剩一個物件了……”
韓一可說起了自己淺薄的理解:“也好嘛。有些人會扔完,有些人會留下。有些人會一直想着這些事情,就像是帶着傷疤和殘疾。但隻是一個狀态,他們都是平穩度過這些事情的人。過去的,在他們這裡也是完全過去了。翠姐姐不是有段新故事了嗎?”
姜淑翠捧着紅臉想着什麼:“也是。”
韓一可的女人緣有點過好了。
“你來找我就為喝酒?”
“不然呢?有點什麼其他的你敢想,我也不敢想啊。”
韓一可繼續說:“我以為你是來找我幫你說個什麼其他工作什麼的。我可得提前跟你說,我來這裡可以說是舉目無親的,也不知道我為啥能在白澤城裡這麼自由。也就是你們的這個皇宮裡……你也應該知道這些……”
“我知道。可能你運氣比我還要好吧。找你也不是為了什麼工作什麼的,已經不用再求你什麼了。”姜淑翠慢慢嘗了一口酒,這酒也是夠烈的。有點辣她的喉嚨。
韓一可嘗了口下酒菜,很對他胃口,他猛猛吃:“什麼叫你不敢想,我敢想的事情?”
姜淑翠淺淺一笑:“你所說的在這裡自由出入,莫名會有别人的服侍。就這些。”
韓一可手上沒有動作了,呆呆的,也是笑笑,他不知道應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