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貓像各小孩兒,也芝坐在椅子上,它睡也芝腿上,睡腿上就不叫,一松手讓它自己睡它就嗷起嗷起嗷起的叫喚。
淩晨三點多快四點,明天還要上課,也芝坐着一股又一股困意,實在是想躺床上睡覺。不是沒想過抱着貓去床上睡,奈何這貓抱回來還洗過澡,真抱上去睡了,她要為了這幾小時的爽快洗一堆的被子床單。
為了舍友睡個安穩覺,為了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也芝在椅子上硬坐了三個多小時。三四個小時裡她想了很多東西:貓還給學長合适嗎?學長家的貓跟它不對付,學長肯定是不會再接回去了。自己把它帶回來,可以說不要就不要了嗎?可眼下這情況,這貓确實不可能繼續在寝室待了,它待着這寝室自己就待不了了。想着想着也芝忽然就不是很想繼續待在這個寝室了。
她想睡個好覺。
她想要自由的睡覺時間。
貓貼着她,溫熱的觸感讓她情白無故的生出一股想養着它想帶它逃離眼前現狀的勇氣。她做了決定——
她要搬出去。學校多的是在外住的學生,圍牆外一排的自建房都是學生養活的。
這次被漠視的對象從莊夢琪換成了也芝。
也芝受不了這氛圍。一早就問了學長,這貓後續怎麼辦,舍友不喜歡,貓也适應不了和人待在一起。她是下了決心要搬出去,但太陽升起來是時候又有些退縮。她才18歲,之前的十八年都跟父母一起住,被家裡照顧得很好。她害怕自己出去的生活,暑假隻看了一點刑偵劇腦子裡卻有一堆殺人兇案血肉模糊的随着馬賽克亂飛。她害怕怎麼跟父母開口這件事,生活費雖然媽媽松口準備下月起給她漲到兩千,但還是支撐不了她去外面租個單間。
學長的答複很明确,他們肯定是養不了的。
“你再勸勸你舍友?”
簡直想苦笑了:“不行的。”室友已經擺出一副貓要再叫就從樓下給它丢出去的表情。也芝疑心是不是自己沒睡夠,出了幻聽,還是這話舍友真用玩笑的語氣講過。
“誰敢丢下去?我罵死他。要不然問問有沒有誰養吧。”
過了一早上再發出去的領養帖也沒人來問。
也芝隻能先把貓寄養到寵物店去,沉重的鐵籠子,十二小時内也芝搬了兩次,搬得她胳膊直泛酸。寵物店一天寄養費55,她一天的夥食費上限也就55,眼下有兩件事迫在眉睫:第一,她要和爸媽說搬出去的事,學校附近的自建房單間一個月不到一千,她知道這筆錢對于她爸媽不多但穩定的收入來說,不算為難。雖然這個想法過分且自私,但她真的不想在寝室繼續待了,她需要沒人講話的空間,她快窒息了。感謝老天,還好她爹媽隻生了一個。第二,在媽媽同意她搬出去之前,她必須先找一份兼職供養貓的寄養費。
肯定不能說是為了一隻貓是想搬出去。也芝在家裡群上發:【我想搬出去住。晚上舍友在寝室總和男朋友打電話到很晚,我睡不了。】
【發生什麼了?有什麼事晚上下班說。】
父母肯定不會一下同意讓她這個獨生女獨居,高考結束以前也芝都沒怎麼動手洗過衣服,讓一個連家裡洗衣機都用不熟的人搬出去住,天方夜譚。她知道自己這樣做很不好,但她還是撒了個大潑:【我不明白為什麼我在家裡被人教得好好的,是要出來受這幫傻x氣的。】有心虛的成分,這次也是她幹了傻x的事,但這話多少帶着些真情實感。
舍友總不會顧及别人在睡覺,要化妝就定5點鬧鐘,起來就啪啪拍水乳;舍友能從晚上九點半下課跟男朋友打電話打到快一點才說晚安,還要開外放;舍友喜歡外放刷抖音,想做點作業寫點小說要麼塞住耳朵,要麼滾到離距離寝室最遠的圖書館待到閉館;舍友總愛明裡暗裡地對嗆,尤其是那兩個,一個愛當媽,一個親媽都沒嚴管過,誰都不服誰,幾句話的就嗆得大家都不敢講話。
也芝覺得自己高中的某種狀态又回來了。高中的時候有一陣因為家裡頻繁的出事,心情不好,情緒影響到了記憶力,她從某個階段開始突然發現自己以前用十分鐘能背下來的東西,現在三十分鐘也讀進不了腦子,那會又在全市最好的高中,同學個個都是明裡暗裡瘋讀書,她沒手機玩,也不和人講話耽誤别人學習,但隻是坐在那不學習都要被玩得好看不爽。
也芝的情緒暗暗地崩盤了。
有一天在飯店吃飯的時候,媽媽是說了什麼話,戳中她敏感而多思的内心,她躲進了飯店的衛生間,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那陣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出了廁所借了爸爸的手機才發:【我崩潰很久了,不要再逼我學習了,我真的背不下來,記不住。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我也很難過,我知道我小時候不是這樣的,我小時候背書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