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離開的前三天,也芝算不上很難過。
因為貓每天都回來吃飯。也芝動過好幾次心要把它拎着後脖頸帶回去,但她卑劣地為了自己的舒适生活放棄了。貓也沒有跟她走的意思,貓糧偷偷灑在樓下角落,貓吃好了,尾巴直翹,舔舔毛,迎着太陽就走了。也芝這時候想,反正貓每天都回來有飯吃就好,她以為這樣就能減輕自己的過失感,沒想到第三天之後貓再也沒來過。
也芝腳踩着一雙不到四十塊的運動鞋,站在居民樓底下,不知道自己是該上去還是該去哪。說起來這雙鞋還是也芝覺得自己的鞋有點單一了,想換一雙,在網上刷到,想着三十多塊實在是便宜,忍不住買了。但這雙鞋真是不好穿,很硌腳,明明鞋碼合适,穿的就是不舒服。
丢丢,對不起。
我是一個糾結、自私,虛僞的人類,我以為自己有一些善意,但這些善意出現在我沒有經濟能力的時候,所以抱歉,我最終選擇讓自己舒服。
在我離開廈門以前,我都會在學校的牆根裡時不時地用酸奶透明蓋放點貓糧,也會在路上遇到小貓的時候試圖扒扒自己身上有什麼吃的。
我希望你做一隻永遠吃得飽的小貓。
......
“然後我舍友和她男朋友又和好了。”就像沒人記得住何雅同谷一一兩個人為什麼吵一樣,也沒有人記得住他們怎麼又和好了。
傅生還是那樣子,托着一邊下巴,眼尾有點垂下來靜靜聽她講。這一刻也芝有點微愣,她好像很遠的地方收到一些感知,她在這一刻好像看到了和傅生很遠之後的未來。
傅生:“我也有過一隻貓。在宿舍走丢了。”
“在宿舍走丢了?”
“嗯。”傅生不托着腮了,坐直了起來,“這麼大?藍貓,叫Niki。”
“怎麼走丢的?”
“國慶,放在宿舍,回來貓就不見了。我一直覺得是不是有人把它抱走了,那時候才剛帶它打完疫苗。”
“你舍友他們都喜歡貓嗎?”
“嗯。我室友的女朋友還要跟着我們一起去打疫苗。”
其實過去的幾個月還有很多碎片可以講。
比如有天晚上也芝實在是不想去上課,偷偷翹了那晚的實踐課,本來是沒什麼事那節課每節課都有半個系的人沒來,講課的老師講得實在是太水。結果好死不死那天系裡領導查課,被抓到了缺課的去辦公室背十篇古文,長長的古文,得虧了班長偷偷幫她瞞下來了。之後怕班長為難,後來這門課就算來的人還不足三分之一也芝也硬熬着擱那坐着。
比如說她最近莫名食量大好,一天能吃四頓。雖然維持着高三暑假減肥的習慣不吃米飯,但都快吃成樓下生煎包的常客了。即使這樣,居然一斤都沒重,人輕到了整個高中都沒低到過的116斤。
比如體會到了一個人住得孤單。她每天都會戴着耳機在狹小的房間裡來回走,邁出去四三步就要轉身再邁,三步一轉頭。以前在寝室的時候,也芝從沒有覺得夜晚的時間有這麼漫長,頂多漫長于秋嘛跟對象打電話的開始,聽何雅跟男人打電話,聽幾個人聲在聽筒裡交織漫長。現在的漫漫長夜是十點樓下房東的孩子會傳來啼哭聲,是十一點隔壁的鞋子砸到地上是一點,她還不睡覺,想着明天有早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