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斯鋒認識的方式總歸有點特殊,這樣的關系套上了戀愛的外衣原本就該小心翼翼地繞過一些敏感話題不聊。
但是占揚揚過了年也才二十一歲,她又沒有真的想要靠抓住斯鋒這根繩子順利留在鹭島,她不想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不給自己一個交代。
“不喜歡這部電影嗎?換一部吧。”
斯鋒注意到占揚揚沒有焦點的發散性發呆,他當然知道占揚揚在想什麼,但他不提。
沒什麼提的必要。
飲食男女。
“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貧苦,人之大惡存焉。故欲惡者,心之大端也。人藏其心,不可測度也,美惡皆在其心不見其色也,欲一以窮之,舍禮何以哉?”【1】
他随口的日常,放到占揚揚面前都是新鮮的。
斯鋒沒由頭地和占揚揚說:“我同事要結婚了,我給你看看請帖吧。”
這個舉動很奇怪。
斯鋒按了暫停鍵,電影停留在一幕好看但是沒什麼意義的畫面上。
占揚揚的腳步聲很輕,和斯鋒的腳步聲完全不一樣。
她拿着因為溫度差而滴水的易拉罐在想心事。
斯鋒再過兩三年就該三十了,成家立業成家立業,他的業已經立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該成家了。
占揚揚心裡清楚得很,斯鋒肯定是不會把她列為合适結婚的對象,心裡又不切實際地期待。
人真是很矛盾的生物,越是理智上知道不可能的事情,感性上越是期待。
大部分人會選擇用理智去壓抑不該有的感性,讓自己成為一個正常人,剩下的壓抑不住的那些人就變成了正常人眼裡的不正常人。
誰有資格劃分正常或者不正常?不過哪邊的陣營人多了一些,哪邊的聲音就大一些,聲音粗的好像就顯得占理一樣。
也芝有句話,也芝說不過就是看誰更會給對方洗腦,誰更堅定地要給誰洗腦。
斯鋒拿着請帖進來了。
這年頭紙質版請帖少見,朋友圈裡發電子請帖的倒是一大把。
占揚揚家裡的親戚姑姑舅舅輩的該結婚的早就結完婚了,要是再結婚就要從她這一輩開始了,她都好幾年沒摸過紙質請帖了。
占揚揚是家裡這一輩最大的。
“吃喜糖嗎?”
斯鋒拿了一塊巧克力遞給占揚揚。
話都要到嘴邊了,占揚揚憋回去了。
是問我們算和好了,還是問哥哥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我這個同事還蠻好笑的,去年跟我們說就算是跟家裡斷絕了關系也不結婚,家裡給安排的相親也想盡辦法地躲。今年忽然就開竅了,說要找個人好好地過日子。”
斯鋒看着占揚揚拿着巧克力沒動,想起來她好像不愛吃甜的,就愛吃辣的,又出去拿了一包辣條給她。
給她買的辣條。
飲食男女也有真心時刻。
占揚揚吃了辣條,“那他為什麼忽然就想結婚了?”
“到年齡了。”
斯鋒停下來,一隻腿跪在床上,一隻腿立在地闆木上,他說:“不鬧了。好不好。”
“好。”
......
占揚揚回來的時候,室友在那吃飯。
這是第二天的白天了。
大家在收拾桌上的垃圾,準備上下午的課。
也芝:“回來了?”
“嗯。”
占揚揚睡到再不出門就要遲到了,秋嘛站下面問:“下午的課你不去了?蛤?”
分了專業後,占揚揚要是不去秋嘛就要一個人坐了。
占揚揚:“不去了,老娘實在沒力氣了。”
晚上也芝坐到位置上的時候占揚揚剛好坐在床下。
也芝繼續織她的圍巾。
也芝:“看。”
占揚揚低着頭,側過臉看了一眼:“哇。他媽的,你他娘的,你秋天就想讓他圍上啊。”
【1】出自《禮記·禮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