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佟母看不見她胳膊上的傷,難道她臉上的傷還不明顯嗎?
“這事都是念青的錯,她也是一時糊塗,你就求求領導放過銘心吧。”
佟母瞅了一眼陳秀梅的臉,還是咬牙道,“就當是這兩年你沒給銘心生出孩子的補償。”
紀主任直接愣住了,這算是什麼補償?
腦子是有那個什麼大病不成?
好在那陳秀梅是個清醒的,看着佟母質問道,“媽,你為什麼就認定了,這兩年我沒生出孩子,就一定是我的問題呢?你就沒懷疑過是你兒子的身體有問題?”
“不可能。”佟母直接反駁道,“銘心的身體怎麼可能有問題?”
“你是大夫嗎?一眼就能看出來人的身體有沒有問題?你這麼厲害,要不讓何書記給你寫一封推薦信,送你去省城醫院當大夫好了,有這能耐,能救多少生病的人了。”李玲玲忍不住開口道。
佟母還是不信自己兒子身體有問題,可是她又找不到話來反駁。
陳秀梅看着她的模樣,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這兩年因為一直沒孩子,她心裡比誰都急,公婆也是明裡暗裡的催着,好在還有佟銘心會安慰她,說他們還年輕,孩子不着急了。
她那會兒隻有滿心的感動,可仔細想想,佟銘心就算在安慰她,可話裡話外的意思,不都是她的身體出問題了才生不了。
自打進了醬菜廠,接觸了桃花大隊的社員,她也知道了,有時候生不出孩子,不一定是女人的問題,男人也會有問題的。
聽說桃花大隊現在的婦聯主任的男人,就是因為小時候落水傷了根本,外表看不出來,但也是有問題的,隻有個閨女,那閨女是打娘胎裡帶出來的不足,身體一直不好。
知道紀主任帶着民兵同志去抓了佟銘心,陳秀梅有一瞬間的迷茫,她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還是錯。
她跟組長請了假,想回來看看。
剛出廠子,就碰到了周秘書。
聽說這位周秘書之前就是桃花大隊的婦聯主任,因為做的好,被調到了公社婦聯,那個塑料大棚,還有現在這醬菜廠都是人家提出來的,腦子可聰明了。
現在被調過去當何書記的秘書。
從大隊婦聯主任到書記秘書,人家隻用了幾個月的時間,可見多有本事。
桃花大隊的社員說他們有很多事情,就是這位周秘書告訴他們的。
這麼有本事的人,應該知道該怎麼處理這個事情吧?
陳秀梅猶豫了一下,找到了準備去辦公室的周苋。
坐在周苋對面的時候,她當時都有些自我懷疑了,可很快她就放松下來了,周秘書雖然很年輕,也沒結過婚,但她說話的時候,讓人感覺很真誠。
而且莫名的會對她有一種很放心的感覺。
陳秀梅越說越多,把自己的煩惱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她問,“周秘書,你說我到底該怎麼辦?”
周秘書沉默了一會兒看向她,問道,“有沒有想過離婚?”
陳秀梅擡頭看向周苋,眼裡滿是震驚。
離婚嗎?
她握緊了拳頭,似乎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可是離婚了之後該怎麼辦?
她怎麼跟家裡人交待,周圍人肯定會對她指指點點的,娘家人也不會接受的。
她有太多太多的顧慮,可是唯獨沒有一丁點兒是因為離婚顧慮的。
她想離,卻又擔憂周圍的人異樣的目光。
“你再想想吧,為自己想想。”
為自己想想。
陳秀梅愣住了。
要為自己想嗎?
從來沒有人讓她為自己考慮過,在娘家,她是姑娘家,做家務是理所應當的,甚至就連家裡人都說,不會做家務,以後嫁人了,都是給娘家人丢臉。
嫁了人之後,在婆家要幹活兒,做個勤快的媳婦兒,娘家又說,即便嫁了人,也不能忘記幫襯家裡的兄弟。
這還是頭一次有人勸她,為自己想一想。
她愣愣地站起身,漫無目的的走着,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到家門口了。
婆婆直接沖過來,不顧她身上的傷,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越捏越緊,疼得她一個勁的皺眉。
可是婆婆根本不在乎,她隻想讓自己服個軟,把她的兒子放出來。
陳秀梅擡頭看了過去,看到了紀主任。
她看到紀主任想要說話,便阻止了紀主任開口。
她想,她已經想好了。
“紀主任,佟銘心他打我,我要跟他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