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老天又何曾理會過他這種人?随即,他就聽到了江冠雄那催命般的聲音:“趕緊把他弄醒!”
一桶冷水狠狠潑在了華飄羽臉上。
華飄羽馬上就清醒了過來,克制地喘息着,方勉力支撐起了些身體,江冠雄已逼在了他頭上,無比惡劣道:“姓華的!你不是武林第一高手嗎,怎麼才這麼兩下就昏了?你給本王裝得什麼死啊!”
華飄羽俊逸地一甩那束濕漉漉的發,斜仰起臉來一看他,回敬以了鄙夷的目光。
江冠雄怒光一蹿,卻又似滿不在乎地閑散下來,轉頭看向了張綸,就像在點戲般道:“你這刑部裡還有什麼有趣的玩意哦?給本王報個名來。”
張綸瞅了眼已慘不忍睹的華飄羽,忖道:“太重的怕他一時也受不起了,就壓杠子吧。”
江冠雄知道壓杠子也屬酷刑了,滿意地一笑道:“聽着還不錯。”
一座天平架被搬了上來,那些衙役們根本不管華飄羽已斷裂的小腿和手指,比平時還粗暴地把他拽了起來,在那刑架上綁成了個雙臂展開、上身直挺的跪姿。
華飄羽的雙臂和上身被緊緊捆在刑架的橫木和豎木上,那條斷了的右腿本來已是無法跪住的,現在卻被迫地直跪着,承受着難以名狀的痛楚。他艱苦地隐忍着,那雙不知曾讓多少女子神魂颠倒的眼睛已經沒有了神采,目光無力地飄蕩着,無意中碰上了前側的金昌基那緊緊相視的目光。
華飄羽那雙本已暗淡的眼中,卻當下就綻出了一絲璨然笑光。
“好看麼?滿意麼?”
金昌基竟從中讀出了這樣的信息,面容一個抽搐,幾乎無法自持……
同時,華飄羽身後的兩名刑手已将一根大杠放在了他小腿上,踩着杠子兩端,粗壯的大腿一用力,狠狠向下壓去!
華飄羽猛地渾身一挺,那雙笑光卻仍停駐在金冒基臉上。金冒基雙目通紅地看着他,隻覺他那目光就像一直在拷問自己的靈魂般,竟然渾身難安又心痛如裂,等到華飄羽那已受盡摧殘的英軀又被壓得一挺後,他就再難控制地湧出了兩顆淚來。
江冠雄注意到了,十分關懷道:“北鮮世子,你是哪裡不舒服麼?”
金昌基心頭一懔,卻也沒怎麼窘迫,就撐着那張沉痛的臉,舉袖擦了下眼道:“沒什麼,隻是站得實在有些久了,有些困乏了而已。”
江冠雄甚是善解人意道:“原來是打哈欠了啊?既是如此,那世子畢竟也是外賓,此處暫時也不需要你做什麼了,就先回去休息吧,随傳随到便可。”
金昌基忙朝他一施禮道:“那就多謝王爺體諒了。”然後就毫無留戀地出堂而去。
據說,鮮國世子這日一回到住處後,就将自己關在了房中,竟像個耍性的小孩般摔瓶砸碗,号啕大哭!
堂上,那兩名虎背熊腰的刑手又踏住了杠端,一陣持續性地往地上碾壓,死命地碾着,華飄羽那雙小腿極其恐怖的變了形,更别說其中還有一隻是已經斷了的。縱是張綸等人都看得頭皮發麻,無法想像那會是何樣一種滋味?
華飄羽已是除了感受痛、承受痛,再也不能有任何别的意識!他竭力倚在那刑架上支撐着,那雙本是又大又圓的眼睛現在卻有些斜吊了起來,面色也吃緊了,牙關咬得咯嘣嘣響,卻就是不吭一聲。
那兩名刑手也有些驚異和躁惱了,又開始一下一下地猛踩那杠子。
華飄羽驟然一挺,身上的道道繩索都像要深陷進了肉裡去一般,修長的脖頸和手腕上都已絞出了血痕,那件濕透單衣下的壯實肌肉也被勒得愈發突顯,竟有種慘酷的美感……
又一猛壓!
華飄羽的雙目一個痛顫,随後就閉上了眼睛……
又一猛壓!
華飄羽竟難耐地朝後架上撞了一下自己的頭,死死苦忍着……
又一猛壓!
華飄羽又猛地一甩頭,小腿上的肌肉嚴重開裂了!
無名心裡洶湧而出的已不再是淚,而是像血一樣!雙手都已似要把衣服絞破了般,不忍看、卻又不能不關注地緊緊看着,這個一向都是扶正除惡、所向無敵的蓋世英雄,今天就隻有任人宰割、受盡折磨的份!這個前兩天和他初識時還英姿飒爽、俊美無俦的絕世男兒,今天這一晃眼就已被摧殘得皮開肉綻、肌裂骨斷!
無比可憎的,江冠雄又開腔了,居然也很痛心:“唉,久聞華長帥那輕功好得,還被稱為什麼‘飛天鶴仙’呢,看看現在這腿破爛得,日後怕是走路都難,還飛呢?”
華飄羽壓抑地喘息着,那張俊朗的臉已被消磨得一片慘白,緊緊地閉着眼,沒有理他。
江冠雄笑了一聲道:“又給我裝死!”一雙惡光又落到了他被綁在橫木上的手上,很中意般的……
無名的心一下就抽緊了起來,但見江冠雄随即步到了他那右手邊,狠狠抓起了一根血糊糊的指頭。
華飄羽的臉如電擊般扭曲了一下,睜開了那雙俊美的眼睛。
可江冠雄當然不是隻要這樣就可以了,他又把那根也不知是否已經斷了的手指歹毒地反向一扳!
華飄羽渾身猛烈一抖,又緊緊抵在了後架上,痛苦地蹭動着……
江冠雄又抓起了另一根指頭,狠勁地扭動玩弄着。
華飄羽冷汗疊流,一口剛牙都似要咬碎了般……
江冠雄又扳起了另一根指頭。
華飄羽本是緊咬着牙關,卻突然憋得戗咳了出來……
等到江冠雄把他另一隻手上的指頭也快玩了個遍時,華飄羽重重地垂下了頭,再次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