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聽蕭寒煙又似來氣道:“你自甘堕落也罷了,居然把我也認成和你、還有那老東西一樣的人,你可真是該死哦。”
莫離立應一聲:“是,我罪該萬死!可無論如何,你也是答應了我的!”
蕭寒煙氣笑道:“我那隻是順着你的話戲耍了一下而已,難道你會看不出來?若是别人,我也盡可為你去走一遭,他?哼,我得是多有毛病才會去救他!”
莫離一雙吊梢狐眼睜得滾圓,緊緊凝視着他,一字字都如血淚凝聚道:“你要食言?”
蕭寒煙似覺他一味無理取鬧般,神情先一煩躁,随後便寒懾了起來,一股威不可犯之氣自然流發、凜烈逼人,竟讓此時滿腔激動的莫離猶一個瑟縮!可當莫離以為他就要發威時,他那所有神情卻都如煙消雲散般化去了,唯剩一片冷漠道:“我蕭寒煙此生,有諾必行,此次雖是戲言,我也如你所願。”
情況突然來了個大反轉,莫離驚愣了半晌才緩過神來,當然也不會認為他這是在照顧自己,隻當他是又樂意接受這個交易了,便忙獻上了一副矯揉造作的媚态道:“那我可就得好好報答主君了,主君想讓我怎麼侍奉,就……就趕快來吧!”
蕭寒煙卻側身而立,冷冷道:“穿上你的衣服,滾。”
莫離不由一愕,随後就又嘻笑道:“主君說話怎麼就總是這麼意味難明呢?奴才哪敢啊?我若就這樣一點報酬都沒付地滾了,主君還能為我用心辦事麼?”
蕭寒煙扭腮一笑,轉過頭來看向了他,又出虐戲之語:“你為了他,還真是緊着攆着地賣身哦,看來委實交情不錯,隻是像你種低賤之人,是怎麼能和他那麼高等的人物攀交上的?”
莫離縱在此境,竟還一下就想起了他和華飄羽結交時的美好情景,目光飄忽了起來,含着一縷癡癡的甜笑,如夢呓道:“他是我的大恩人,也是我在這世上,已唯一留戀的人……”
但聽蕭寒煙竟似氣得不輕道:“是麼?可他那麼個最能标榜高風的人,不會吃你這套媚術吧?你對他又是使出的哪種手段?原來我還是小看了你,你在勾搭人這方面可是很有天賦呢。”
莫離心神全回,真是已厭透了這種糾纏,隻想快點做完自己這方的事,便簡單粗暴地直朝他身上粘去道:“唉呀主君你就别說那些了。”說着竟還伸爪就一扒他那已散開的衣襟……
但聽啪的一聲,蕭寒煙似再也無法忍耐般,一揚手就将他扇下了榻去,“你真是無恥之尤!”
這臉打得真叫一個響。莫離連滾了兩圈才停下身來,半趴在了地上,臉上火辣辣的,卻不是被扇得,而是被臊得!
他一下就沉靜了下來,之前的嘻笑怒罵萬般情态盡化烏有,竟再也沒有動一下,就那樣光溜溜地趴着,審視着自己那副醜态,心中唯餘凄涼地想:“我怎麼就能淪落到這個地步?”
蕭寒煙這一耳光,竟讓他比在江冠雄那裡受到的偌多糟踐還更感羞恥!他的心終是緩緩痛了起來,一陣緊過一陣……
屋中騰起了嗆人的氣味,蕭寒煙似有些煩躁地點燃了一爐頹煙,坐回榻中,又吸起了他那愛物。
莫離完全沒有管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蓦然心疼起了自己,隻覺自己這一生過得真是好可憐,好委屈……
想着想着,他,哭了。
曾經受到江冠雄那般的殘虐和玷污,都沒流過一滴淚的他,此時居然哭了,并且是潸潸而哭!
然而這也愈發引起了蕭寒煙的厭惡,他簡直像不可思議道:“你怎麼就能軟弱到這個份上?男兒流血不流淚!這點基本素質你都沒有?”
莫離卻再也不管他的任何惡言惡語了,随他去說,隻是自己哭着自己的。
沒有什麼需要再忍的了,孬好已是最後一次,以後縱是想哭都沒機會了,何必還要強忍着呢?
滿含心血的淚珠并不洶湧,卻是源源不斷地從本質清潔的眼中流落,跌碎在肮髒紅塵之中,似要流盡他這一生的辛酸委屈、愛恨情仇……
蕭寒煙竟也再沒說話,異常沉默了下來。
等莫離宣洩夠後,他揚起頭看向了蕭寒煙,臉上已是一片“也無風雨也無晴”道:“主君,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已承諾奴才的事還是要作的,盡快去把他救出來後,再尋機把他送回天道門就可。”
蕭寒煙登又恨笑道:“怎麼,又加條件了,之前你可沒說還要把他送回天道門啊?”
莫離斬釘截鐵道:“‘救人救到底’,這本來就是一件事,還請主君不要再推脫食言。”
蕭寒煙咬牙切齒地一應:“行哦!”
莫離再無一言,強勁有力地一站而起,步去拾起了自己的衣服,有條不紊地穿了起來。
蕭寒煙也消去了所有神情,就像再理他一下都是無謂,一臉冷漠地吸起了頹煙,将那隻香爐又是托在了唇下,簡直生怕死得太晚似的,整個臉都沒入了濃濃毒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