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奴霍然就擋在了莫離前面,昂然一立。
莫離本是急欲去阻止他的,卻忽然愣住了——賤奴那身姿,竟是一種讓他都感到震憾的昂然!
在莫離印象中,賤奴大都是跟在蕭寒煙身邊的,一副俯首低眉的樣子,而現在,他沒有了蕭寒煙這個主宰和靠山,隻身面對強敵,激發出了自己的個性時,他就是那樣的昂然,一種傲視群敵、無所畏懼的昂然!一種竟然和華飄羽、蕭寒煙類似的昂然!
那名惡漢一時竟也被鎮住了,驚愣道:“你、你要幹什麼?”
賤奴一身氣勢迫人,冷冷道:“我警告你,他自己會走,不要再推他。”
莫離猶愣了一下後,就想起了實際的處境,急忙上前拉他道:“快走吧賤奴……”
可那惡漢也已夢醒般的“嘿!”了一聲,跳腳道:“你這狼崽子現在還想咬人哪?老子就要推他你怎麼着!”說着那隻毛乎乎的大手就又朝莫離推來。
賤奴飛足就是一腳。
真真如驚電一般!
雖然他的内力已大多被封住了,可他那招式還是出奇的強勁快疾,莫離竟都沒看清他是怎麼動作的,那名五大三粗的惡漢就飛了出去,險些都撞到了兩個人的,轟然砸在了院中,摔了個灰頭土臉,一時直捂着肚子打滾,竟連站都站不起來!
周圍響起了一串驚呼,随後就像炸開了鍋,不知多少人都朝賤奴如狼似虎地撲了上來!
莫離正準備拼力一戰時,卻聽白虎沉沉一喝:“全都給我一邊待着。”
莫離還以為他是又顧起了情義,但見他一轉馬頭正對向了賤奴,十分苦惱道:“賤奴,我的好兄弟,你也不是個無謂妄行的人啊,怎麼這會又耍起你那性格來?我已是在竭力地照顧你了,你還對我手下如此犯渾,叫我以後怎麼服衆?”
賤奴又昂然面對着他,冷冷道:“我有叫你照顧麼?”
白虎長長歎了一口氣,随即照着他的臉就是一鞭!
賤奴那左面臉上,立時從眉角直到下颏都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莫離險些驚叫出來,而賤奴隻是晃了下眼,竟連頭都沒低得一下。
白虎笑了笑,揚起馬鞭接連抽了起來,不過沒再打他的臉,就朝着身上肆意抽落。
旁觀的衆人都發出了一陣哄鬧,鼓勁、叫好聲震耳欲聾,那名惡漢也早被扶了回來,已經恢複了過來,現在鬧得格外起勁。
莫離知道抗擊白虎也是無謂的,便隻躍上要用自己的身體為賤奴擋鞭,然而卻很糗地連一鞭都沒擋到——賤奴早有意料般的舉手就将他套入了雙臂中,又把他轉到了後面,緊緊攏住了他。
那麼強大的力量!
莫離隻覺像是被鐵圈箍住了般,根本掙脫不開!
又像是至親兄弟間那種最深情用力、最親密無間的擁抱!
莫離蓦然也不掙紮了,感慨萬千地接受了他那種擁抱。
白虎又專門兩鞭撕開了賤奴背上那破衫,觀賞道:“哎呀,蕭教主對你的那份功課還真是一日不怠啊,那今日的就隻好由我代勞了。”
話畢,别具威勢的鞭嘯就一下一下響了起來。
賤奴一面緊緊擁抱着莫離,一面又那麼昂然地背對着白虎,任他怎樣抽打,都不曾屈身。
莫離隻覺賤奴那原本看去都可謂瘦弱的身形,現在卻如頂天立地般的高大……
他忽然道:“賤奴,你真是太帥了。”
賤奴竟訝然失笑道:“是麼?”
莫離堅決地答了聲是,又道:“我現在簡直都崇拜你了。”
“哦,那你以後會更崇拜我的。”
莫離不禁笑了出來。
旁觀的群敵們都有些驚愕惱火了起來。
而莫離雖與賤奴那般旁若無人,其實卻也一直在暗數着數,随後就對白虎道:“夠數了!”
白虎不解地停了一下,笑問:“什麼?”
莫離铿然道:“十五鞭了,還不算前面的。你作為這群人的頭領,說話也該是有信的吧?”
白虎凝視了他一瞬,揚起了吊兒郎當的一笑:“行,那就好好進去作客,别再對主人家失禮。”
莫離示意賤奴放松了自己,然後正視着他那張飽受消磨而堅毅淡漠的臉,恬然一笑道:“賤奴,我們走。”
賤奴也笑了起來,舉臂從他頭上脫了出來,與他肩并肩地向那陰深險惡的莊院裡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