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月楚楚可憐道:“阿離,你不怪我就好。”心中卻兀自譏笑——什麼感不感恩的,隻不過是在這世上,她還到哪再去找一個像蕭寒煙一樣強大多金又白癡好用的靠山?說實話,她也想不通,蕭寒煙那般能耐,長得也不傻——不但不傻,還都足可和具有半神之體的傾世魅媲美的——怎麼腦子就那麼白癡呢?
本來她以為夏碧血就是傻瓜的極品了,哪知蕭寒煙竟還比他更傻的!夏碧血好歹也是個根正苗紅的正道宗師,有那些愚蠢至極的聖人之行也算合理,蕭寒煙可是個黑得不能再黑的邪*教魔王啊,縱是親手殺人全家全族不也都是正常畫風嗎,他怎麼倒能也像個聖人似的,對她這麼個人充滿了負罪之情,不但對她那般傻冒地坦誠說明,還一直都在對她極力償罪的!
她完全能看出來,隻憑她家的那一場禍事,就足夠她在蕭寒煙身上享利一輩子的,縱是吸幹了他的血都沒關系,蕭寒煙這一生都會對她抱愧自咎、拚命愛護的!——
莫離對她不勝憐惜道:“閉月,無論你對此事作出怎樣的選擇,那都是你的權利,我不但不會怪你,還會一生都盡我所能地保護你。”
閉月感動得熱淚盈眶,哽咽道:“阿離,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對我這樣好?”
莫離的心都化成了一灘水般,恨不能怎麼疼惜她才好,又把她好好撫慰了一番。
之後莫離也就未再多擾地離開了,這一路卻是心亂如麻,思緒如潮——
蕭寒煙對閉月的那份坦誠确實都可說是感人至深,可什麼也彌補不了他犯下的滔天大罪!
再說閉月和他同為受害者,蕭寒煙對他可是一直都扮演着一個大恩人的角色,從來也沒有告訴過他那些;而且當初他那般哀求蕭寒煙帶他走,蕭寒煙都不肯,長達六年後才去找的他,非要讓他在武士營裡生受了那麼多痛苦的日子!
這也都罷了,要緊的是蕭寒煙既然就是真兇禍首,那他調包走的王子在哪兒,是否就是賤奴?!那真正的賤奴又是誰,是他麼?可蕭寒煙說他叫花莫離,按目前所知的種種情況看他最有可能就是花大俠的兒子,那蕭寒煙又是怎麼得到他的?他是否也是暗害花大俠夫婦的兇手?!……
莫離悲憤難名、百感激蕩地回到了冥帝宮,卻見懷琪正将一張單子交給冬子:“你讓膳堂今兒就按這菜單上的做,要做得格外精細些。”冬子連聲應了,二人皆是喜氣洋洋的。
莫離奇怪地看着他們,懷琪對他一笑,主動相告道:“教主頭前和易姑娘一起回來了,晚上還要一起吃钣,别提有多親睦呢!”又感歎道:“唉呀,教主在這宮裡冷清了多少年,如今終于能有個女子為伴了。”
莫離侘傺而立,一時滿心辛酸,都已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分輝沒想到閉月宮裡那般奢華,教主宮裡卻是這般簡素,雖然她當然是喜歡這種簡雅風格的,可教主這個也太清寒了些,感覺像是教主那心境很孤冷的,都沒什麼生趣呢。曾經幾度,她也是這樣意興闌珊、了無生趣的……
蕭寒煙又把她帶到了一排雕花落地大窗前,道:“分輝,這個地方你一定喜歡。”說着就輕飄如仙地一揮玄袖,洞開了那排窗門。
分輝眼前豁然一亮,原來外面是一個很大的露台,萬裡江山、無限風光直入眼簾!
分輝果然一下就喜歡了起來,直接奔到了台子邊上憑欄望去……
蕭寒煙竟似有些緊張地喚了聲:“小心。”人已倏然就在她身邊,一手微攬住了她的腰,竟還生怕她掉下去似的;嗔道:“你跑那麼快作什麼?這下面全是懸崖,萬一有個閃失可怎麼辦?”
分輝心裡一陣感動,臉上則對他嫣然一笑,拍了拍那都快齊胸高的堅固石欄,帶着些俏皮道:“我哪有那麼不濟?何況有教主你在,還有什麼好怕的?我就算真掉下去了你也能把我撈上來。”
蕭寒煙也不禁笑了起來,柔情缱绻地看着她那嬌俏可愛的面容。
分輝雙頰一熱,有些嬌羞地望向了欄外的風景。
隻見遠方千山翠微,煙岚雲岫,朦胧如詩,浩麗如畫;下面就是那廣闊的大花谷,花海一般的美景盡收眼底。真是讓人心曠神怡,一掃塵煩!
分輝由衷贊歎道:“這裡真是太美了。”
蕭寒煙和她并立眺望,随意說道:“心情不好的時候,到這裡來待會,就能開解一些。”
他語氣十分平淡,可分輝卻從中聽出了一種經久的憂郁,頓然感傷了起來,想到他那注定了一生悲情的慘烈出身,想到他多年來經曆的偌多磨難,想到他在這清寒宮中度過的無數孤冷日子,不禁心如刀絞,忘神而真摯地道:“教主,你……你真是太苦了,我真希望在這世上,有什麼可以安慰到你那顆心。”
蕭寒煙沒想到她竟這般知心,訝異地看了她一眼,随即露出了激感欣慰的目光,竟還帶着點憂傷,啞聲道:“如今已經有了。”
分輝一明白過來他的意思,心中就一陣激蕩,又酸又熱道:“教主,我……何德何能,真的可以讓你感到安慰麼?”
蕭寒煙卻畫風突變道:“叫大叔。”
分輝愕然望着他那嗔怨的樣子,随即失笑了出來。隻是她雖也很喜歡這個具有特殊意義的稱呼,可顧丹青畢竟已經三十五了,蕭寒煙才二十九,而且外表還比年齡要年青得多,她便喚了聲:“蕭大哥。”
蕭寒煙聽了,也還滿意,卻猶逗了句:“再親些。”
分輝這會對他可是千依百順,又嬌羞地喚了聲:“煙哥哥。”
蕭寒煙這下可就萬分滿意了,喜出望外地看着她,眷戀了一會,竟還有些羞于啟齒般的說道:“其實以前,我還有一點顧慮,自己配你是不是太老了?後來得知你連顧大叔都能看得上,那對我應該就是沒問題的。”
分輝簡直都被驚到了:“天啊,教……煙哥哥你這麼優秀絕頂的人,竟然還會這樣想?那我倒真是有一百點顧慮的,覺得自己好多地方都配不上你呢。”
蕭寒煙竟發急道:“胡說什麼,幹嗎如此貶低自己?!”說着一手又把她緊緊攬住了,心疼萬分道:“你都不知自己有多好。”
分輝毫無相逆地依偎在他身邊,心中充滿了感動和甜蜜道:“真的煙哥哥,你光容貌都夠讓我自慚形穢的,不過嗎……”說着仰頭看向了他那張美得邪乎的臉,眉開眼笑道:“現在都沒事了!”
蕭寒煙雖然不解,卻也沒有多想,隻顧看着她那張嬌俏天真的臉,又是好笑又是喜歡,也和她一般高興了起來:“沒事就好,省得你以前見我總像見了老虎似的,搞得我這個大強人倒畏手畏腳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