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煙起身就要走了，懷瑜一個情急，終于自己求了出來：“教主，我求……求求你，你打我多少闆子都行，就是别讓我出宮去！”

蕭寒煙奇怪地一看他，“那闆子是那麼好吃的嗎？我這都沒讓你受罪，隻是讓你去反省一下，你還不滿意了呢？”

懷瑜大惶道：“不是!不敢！……教主，懷瑜這一輩子就隻想待在你身邊，求求你不要把我攆出去……”說着已再顧不了他最厭惡的那事、無法自控地流出了淚來。

蕭寒煙送給了他一個十分鄙視的眼神，“我說的話很難懂嗎？隻是叫你回去待幾天，哪裡要把你攆出去啦？瞧你那小傻樣，還哭呢！”

懷瑜震呆地望着他，心頭猛然一喜，竟都不敢置信了：“真的嗎教主？真的隻是待幾天？！”

蕭寒煙嘁了一聲，都不屑再答他這麼傻冒的問題了。

懷瑜簡直又哭又笑了起來，連磕了一串頭道：“謝謝教主！謝謝教主！”

蕭寒煙好不贊賞道：“你謝得可真夠早的哦？”

懷瑜頓然被逗得咯咯直笑，徹底輕松了下來，這便也好多話都敢說了，忙道：“教主，那能不能求你也關照一下小蘭，她們那種女孩都沒怎麼習過武的，身子弱，打多了怕是吃不消。”

蕭寒煙道：“閉月宮裡的人素來都是由她自己作主的，她又沒苛待過下人，你擔得什麼心？行了，她若有出格之處，我會管的。”

懷瑜便再沒什麼要說的了。

蕭寒煙也再不耽擱，帶着懷瑾和懷琨就走了。

懷瓊随即歡呼了一聲，奔上去把懷瑜扶了起來，拉着他又蹦又跳道：“我都說了教主最疼咱倆這小的了，有錯改了就行，看把你還吓得！”

懷珺上來就拍了下他的頭，“你可真是個事後諸葛亮啊！”

懷琪和莫離也都上來圍住了懷瑜，一派歡天喜地的。

懷瑜笑得見牙不見眼，還有些不好意思了。

之後玉侍們就行動了起來——他們這些跟着蕭寒煙的人，早都和蕭寒煙一樣做事利索，不會拖拖拉拉的。懷珺親自下山去五官殿通知懷瑜暫時調回的事，再看着給懷瑜安排好住處什麼的，讓他們别當懷瑜是失勢了的欺負懷瑜；懷瑜去房中收拾起了東西，準備明天一早就去五官殿報到；懷琪等人都幫他一起收拾着。

懷瑜本還和懷琪等人有說有笑的，可收拾了一陣卻又憂心起來，常言道世事難料，教主也沒說究竟讓他去待幾天，他真怕這些天便會被人逮着空子了的，再盼不到教主喚他回來了……

快到傍晚時，龍子打着赤膊練完了一套功，正自己擦着那格外健壯的肌肉，赑屃便在門上探了探頭。

龍子道：“有屁就放。”

赑屃嘻笑了一下，道：“主子，跟你請示個事呗，阿瑜不是要被攆……調出去了嗎，唉呦哭得兩個眼睛都跟桃子似的，那個可憐見啊。我們龍九衛和他們玉六侍也是情份非常的，便想擺上一桌叫他來吃頓飯，就當是給他送行一下。隻不知你意下如何？”

龍子這才轉頭一看他，不滿道：“老大，我而今在你眼裡就這麼雞腸小肚的嗎？我是一向都嫌懷瑜長得醜，如今又厭他和那姓花的親昵，可也不會對他有甚不好啊，更别說是這種事了，看把你還顧忌得？咱們那飯廳你盡管用，花我的錢請，想吃什麼喝什麼都盡管要！也代我好好安慰一下他，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換了個地方嗎，又沒被攆出教去。”

赑屃甚是歡喜地應了一聲：“好嘞！”就轉頭去了。

夜色漸深，平等宮中燈火燦爛，宴樂聲喧。龍子卻獨坐在自己房中，望着窗外的那輪冷月，各種青春空虛寂寞地吸着頹煙。

懷瑜和龍九衛熱熱鬧鬧地聚了一場後，便去向龍子表示了一下感謝。

龍子兀自吸着頹煙，對他和氣地道：“都是我哥的近人，跟我還客氣什麼？我哥一天忙碌得很，你以後在下面若是受了什麼委屈，都盡管來找我，我給你擺平。”

懷瑜萬分感激，又忙謝過了。

同來的赑屃便好心地多了個嘴：“這下放心了吧阿瑜，有咱太子幫你呢！就算教主真為了什麼人情不讓你回來了，隻要太子去跟他一說還哪有不成的？我家太子和教主那是什麼感情，還有誰能比得過？”

結果龍子就嗤笑了一下。

他倒也沒說什麼，此際的懷瑜卻異常敏感道：“太子，你是不是覺得……教主不會讓我回來了？”

龍子便也不藏着掖着了，直率地道：“懷瑜你啊，終歸還是小些，尚不能明悟一些事理。我哥當初為何要給你們六名親侍以玉為名，就是因他注重玉的寓意，玉代表的就是堅貞高潔，什麼叫‘甯為玉碎，不為瓦全’？玉代表的就是一種貞潔的品格和氣節。當然，這對于我哥這麼個魔教大教主來說，實在是太可笑了，可我哥就是崇尚這些，就是這樣一個人！我們也都無比感愛他這個人！

“可惜你懷瑜，卻做出了這種醜事，已經有了污點，辜負了我哥對你們玉侍的一片苦心。我哥根本就不會想要個不潔的人做親侍，而今就算還能要你，也都是出于可憐罷了；你自己也該有些恥心和志氣，勇于承擔自己的罪責，别再全靠他的施舍還安然受之的。”

懷瑜早都異常沉靜了下來，雙眼直直地看着他，一聲全無。

赑屃大覺不好，忙笑道：“哎呀主子，你這都亂七八糟得什麼意思啊？快别東拉西扯了，總之我們阿瑜若有事，你可一定要幫忙！”

龍子便也笑了起來：“當然。我就是一時有感而發，随便說說罷了。”又安慰懷瑜道：“懷瑜，其實這也沒什麼，你以後在五官殿裡好好努力，繼續自強，将來也一樣能大有作為報效我哥的，這不也是對我哥盡忠了嗎？”

懷瑜卻異樣堅定道：“我這一生，就隻想做教主的親侍。”又對他一禮道：“我也多謝太子教導了。”随後便告退而去。

赑屃忙叫外面的螭吻等人去送他一下，自己回身怨道：“太子，你說那些話不好吧？”

龍子無聊地吐出了一口煙，真心道：“我說的都是實話啊。赑屃，長痛不如短痛，你們何必讓他抱着那麼個不切實際的希望，日後落得一場空不是更痛苦嗎？我哥本心高潔，哪會還想讓他回來呢？就算還要他，他也不該接受，人總得有些志氣不是嗎？”

赑屃擰眉苦忖道：“可是……可是阿瑜剛才也給我們說了下詳情，我覺得教主好像不是那個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