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被盯上了。
當電車抵達索裡小鎮,郁青桓緊跟在司庭身後下車時,就察覺到了一股如影随形的窺視感——有人在監視他們。
郁青桓和司庭對視一眼,同時放輕了聲音。
“我派人送你回去。”司庭道。
聞言,郁青桓頗為意外地看了司庭一眼,這人昨天還說自己孤苦無依,今天就能憑空變出個人來送他回去。他拒絕了哨兵的好意,“不要,但你可以把程飒送回去。”
司庭嫌棄地看程飒一眼,臉上寫滿了“他死不死關我屁事”。
小狗不明所以地撓了撓頭。
但郁青桓和司庭都沒有要解釋的意願,程飒隻能一頭霧水地跟上,他的視線先是在司庭的背影上停頓一瞬,随後讨厭地挪開,重新落回郁青桓的身上。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自己好像陰差陽錯地成為了郁青桓和司庭感情上的助攻,好糟糕的感覺。
到了旅館,更令程飒感到糟糕的是,主動提出來兩人住一間的從司庭變成了郁青桓,依舊被排除在外的,還是程飒。
他眼巴巴地看着郁青桓頭也不回地拉着司庭進了隔壁房間。
進房間後,郁青桓并未立即出聲,而是看向司庭,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哨兵拿出竊聽器檢測儀,放輕腳步,在房間裡繞了一圈。
而郁青桓則是配合地輕咳了兩聲。
在走到某一位置時,竊聽器檢測儀亮起紅燈,表明檢測到竊聽裝置。司庭走回郁青桓的身邊,關切地問道:“還很難受嗎?桓桓。”
郁青桓:“……”
這人絕對是故意的。
郁青桓瞪他一眼,搖了搖頭,聲音卻透着一點虛弱感,“不難受。”
向導牙癢癢地想補一句“庭庭”,但羞恥心讓他住了嘴,他實在叫不出這樣的疊詞。
“桓桓。”司庭坐到郁青桓的身邊,手指輕撫向導的臉頰,他眼裡滿是深情,疼惜地說道,“我們這次一定能夠找到治好你的藥。”
說罷,司庭強行把向導的腦袋摁進了自己的懷裡,他嗅着喜愛的向導信息素,隻覺得屋外的陽光都明媚了許多。
好香。
郁青桓掐了掐這人的腰,示意對方别太得寸進尺,但哨兵皮糙肉厚,他那點力道根本不足以撼動司庭半分。
更過分的是,這人将他橫抱起來帶到床邊,強行幫他脫掉外套和鞋子,又替他蓋好了被子,做完這件事情後,司庭忙前忙後地給他倒水、點餐,嘴上還不停地囑咐各種事項,就好像他對于郁青桓所生的病了若指掌,并因此照顧了他很多年。
郁青桓嘴上配合着,手上則是用終端敲下一行字,發給司庭。
【郁青桓】:你似乎很懂如何照顧病人?
【司庭】:我隻是很懂如何照顧自己。
【司庭】:畢竟我無父無母,無依無靠。
郁青桓看着那最後一句話,怔神片刻。其實通過這段日子的相處,他能看得出司庭并非屬于“天生惡種”的那一類反派,雖然偶爾會發瘋,但大部分時間這位哨兵都很溫柔體貼,假如沒有與主角之間的恩恩怨怨,沒有無法治愈的精神暴亂,司庭一定會成為一個很好的人,這人擁有強悍的實力,未來還會更強,暗塔不會辜負他的天賦和努力。
說不定此刻在司庭的眼裡,自己終于遇到了萬裡挑一的契合向導,精神暴亂有了治療的希望,複仇計劃也如預料一般順利展開,待到所有事情塵埃落定,就能和自己心愛的人歸隐,遠離塵嚣。
但這僅僅是“以為”。
從來就沒有什麼萬裡挑一的向導,所謂的契合度也不過是一堆數據,和司庭契合的是眼下這個要攻略他、要成為他心裡的白月光,一個虛拟數值堆砌但又切實存在的向導,而不是郁青桓。
他不能安撫其他哨兵,因為他不能去幹涉他們的人生軌迹,而不是因為他和司庭天生一對,互為唯一。
察覺到向導的心情變得低落,司庭擡起手來,輕輕撫摸着向導黑玉般盈有淡淡光澤的頭發,最後,他用手捧住向導的半邊臉頰,凝視着向導纖長睫羽下的金瞳,明明是想賣個慘,看到向導真的難過了,司庭心裡也跟着不好受。
哨兵的聲音很輕,話語裡的份量卻很重,沉甸甸撞入郁青桓的心口,“青桓,我不能沒有你。”
郁青桓不語,隻是很緩慢地,用臉頰蹭了蹭哨兵的掌心。
以此作為回應。
【反派黑化值-2。】
【反派好感度+5。】
司庭被郁青桓一個簡單的動作哄好,連帶着看程飒也不再嫌棄,他終于想起來要和這第三位隊友通個氣,在郁青桓準備發消息給程飒之前,司庭握住向導的手臂,把名為“程飒”的聯系人一鍵删除,換自己給程飒發去消息,簡單地概括他們要演的戲,末了還不忘補充一句:郁青桓現在是我的向導。
對于最後一句話,程飒回他六個點。
他們這場戲一直演到夜晚,窺視感才終于少了一些,但仍存在着。司庭決定今晚就進入制藥廠,在證據轉移前截獲,兩位哨兵難得有一緻的意見,就是不許郁青桓跟去。
對此,郁青桓表示很不滿,趁着程飒回房間注射人造向導素的功夫,他站在椅子上,居高臨下地瞪着司庭,氣勢很足,用嘴型說道:你們看輕我!
司庭無辜搖頭:我沒有。
怕向導摔倒,司庭雙手護住對方的腰,過了一會兒又覺得還是不穩妥,便将人抱下來,坐好,自己單膝跪在郁青桓的面前。司庭從口袋裡拿出一枚信号彈交到郁青桓的手裡,握着向導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教向導該怎麼使用,直到郁青桓面色不善地對此有所回應,他才停了動作。
司庭:有危險就拉開,會有人來救你,我會很快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