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蘇:“這樣說來,金子果然就埋在那座廟下?”
楊昊:“不錯,我們擔心有人又會去動礦,攪擾了恩公還有他手下人的英靈,幹脆就在礦上建了廟宇,再編了邪神的故事。除了這些,我們還是擔心有不怕死的會靠近廟,還在周圍放了好些會發出奇怪響聲的石像。之前你們在那覺得頭疼,就是因為聽到了石像的怪聲。”
秦妙蘇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看來酆栎猜得對,他們的确是聽到了某種聲音才會頭痛欲裂。
酆栎:“那我們遇到的張家女子又是怎麼回事?她不是已經獻祭了麼?為何還活着?”
楊成:“其實,用活人祭祀也是謊言,根本沒有人因為這件事送命。村民們每年會自願送出家人,明面上是獻祭,實際上這些人會離開村子去外地。但是條件是,再也不回村,以免被人發現端倪。”
酆栎大吃一驚:“那楊伯他明明可以離開,卻回了血月嶺,難道說...”
楊成點點頭:“你猜的不錯,他是怕自己成為了那個唯一的幸存者,會壞了外人對邪神的敬畏之心,幹脆順水推舟,用命證明邪神的報應是真的。”
此言一出,屋裡頓時陷入了沉默。
秦妙蘇回想起楊伯,心抽着疼。因為一些陰差陽錯,他不得不選擇了死亡。
楊昊:“為了守住這個秘密,村裡的人都付出了很大的代價,醜婆的臉原本是好的,但她為了讓祭祀更真實,做了祭司,還毀了自己的臉增添神秘感。她是第一個将自己兒子送去外地的人,到現在母子兩已有十年未見了。”
想到在她的屋裡見到的那雙男性的手套,醜婆說是恩人的,秦妙蘇問道:“老侯爺是不是送過祭祀婆婆一雙手套?”
楊昊:“好像是有這麼回事,當年天氣很冷,她的兒子也埋在了礦裡,她守在外面許久,家裡又窮,沒有禦寒的衣物。可能老侯爺看到了,給了她那雙手套。”
從楊家出來,天邊已泛起了魚肚白,可是秦妙蘇和酆栎兩人卻毫無睡意。
“侯爺,這或許是天意吧?原本是一場陰謀我們才來到此處,不曾想因禍得福了。”
酆栎隻覺得喉頭哽住,眼眶發燙。那些被他視作愚昧瘋癫的村民,用最笨拙也最決絕的方式守護了父親最後停留的土地十餘年。他心裡五味雜陳,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
這時,一隻蒼鷹正以淩厲之姿劃破天際,盤旋在他們的頭頂,發出尖利的叫聲。
酆栎猛然擡頭,臉色變了變,吹了個口哨,鷹飛下來停在他的臂上。
他取下了綁在它腿上的紙條:“孫茂才果然不肯罷休,他已将這裡發生的事上報給了州府尹,若調兵成功,恐怕一場惡戰是避免不了了。”
“這人真是瘋了,難不成他還要為了金礦,用整個谷村陪葬不成?”
“我絕不會讓他得逞。”
日薄西山,殘陽如血,谷村籠罩在一片壓抑的寂靜中。炊煙本該袅袅升起的時辰,卻不見一縷青煙。村口的老槐樹下,幾個孩童被母親們緊緊摟在懷裡帶走,大人們面色凝重地望向村外那條塵土飛揚的官道。
“來了。”村口瞭望的李老漢低喊一聲,手中的銅鑼敲得“咣當”響。
遠處,塵土飛揚中,一隊鐵甲官兵踏着整齊的步伐逼近村莊。孫茂才騎在一匹黑馬上,身邊是守城将領周旭,鐵甲在夕陽下泛着冷光。他們身後,百餘名士兵手持長矛,殺氣騰騰。
“谷村的人聽着!”孫茂才勒馬停在村口,聲音洪亮而冰冷:“朝廷要犯酆栎和楊昊藏匿于此,爾等速速交出,否則以窩藏罪論處!”
村民們面面相觑,無人應答。
孫茂才冷笑一聲,馬鞭指向村中:“本官知道你們喜歡狼狽為奸,不肯交出要犯,可我今日偏要翻個底朝天,一定要找到人!給我搜!”
“住手!”一聲怒喝從村後傳來。
所有人轉頭望去,隻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大步走來。他身着玄色衣袍,挺拔如松,眉宇間透着幾分淩厲,正是酆栎。
孫茂才獰笑一聲:“侯爺,夠膽,竟還敢現身。”
酆栎冷冷盯着他:“孫縣令,你應知自己犯下的罪行,結黨營私,徇私枉法,拐賣人口,樁樁件件都是死罪。你在雲城犯下滔天大罪,若現在悔悟,說不定到了京城我還能替你辯言幾句。可若一意孤行,就再也沒有回旋的餘地。”
“侯爺,你難道沒聽過強龍鬥不過地頭蛇?在雲城,我說了算,你不可能還有命離開這裡!”
周旭大喝道:“衆将士聽令,給我擒住此人!”
周旭一聲令下,身後數十名鐵甲将士齊聲怒吼,刀劍出鞘,寒光凜冽。然而,就在官兵即将沖殺之際,四周的屋頂、草垛後突然冒出無數手持農具、弓箭的村民,将官兵團團圍住。
“殺!”村民們怒吼着,揮舞着鋤頭、鐮刀、木棍,如潮水般湧向官兵。
短兵相接,血戰爆發。
“放箭!”周旭厲喝,前排弓箭手立刻拉滿弓弦,箭雨傾瀉而下。
然而,村民們早有準備,前排壯漢高舉門闆、藤牌抵擋,箭矢“哆哆”釘在木闆上,未能傷及後方人群。
“沖啊!”幾個年輕獵戶從屋頂躍下,手中獵弓連射,精準命中幾名官兵的咽喉。
混亂之中,孫茂才盯着酆栎的身影,見他左沖右撞擊退一波又一波圍着他的士兵,漸漸顯得體力不支,放慢了手中的動作。
終于,酆栎一時恍神,手臂被劃傷,鮮血汩汩流出。他神情痛苦,一手抱臂朝村裡逃走。
孫茂才終于等來了機會:“給我追,别讓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