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驟雨落在幹燥地面上時淡淡的土腥味。
“蘭先生好香啊。”
話落,蘭琛的身體猛地僵住,鞠千尚更加滿意,這個人似乎格外地純情啊,彷佛和張宇給的情報不太相符合:“蘭先生用的什麼香水。”
蘭琛将他按在沙發上坐好:“不噴香水。”
“為什麼。”
“喜歡純粹的事物。”
這個答案鞠千尚給滿分,他早年被記者采訪時總問些稀奇古怪的問題,每次詢問到取材原因,他都會用這個萬能的回答搪塞。
許多事沒有那麼多理由,他有足夠的耐心尊重自己的每次選擇。
“那将我的味道分給蘭先生可好。”
鞠千尚輕輕朝着他耳邊吹氣,手指若有若無挑動。
日子吞吐,耳廓由淺色自下而上轉為绯色,溫度更是高上了幾度,沙發上的人正襟危坐不悲不喜。
青年腕上未散的香水染在他的脖間,山林的氣息,青松,曠野,自由,甯靜,很純粹。
“嗯。”蘭琛握住作亂的手,垂眸,“很好聞。”
那隻修長指節分明的手輕輕摸了摸鞠千尚墊在懷中保持距離的龍貓玩偶,仿佛想要透過它去撫摸它的主人,動作波瀾不驚語氣卻在破冰。
許久,抱着玩偶的手漠然垂落如同撒手人寰,蘭琛目光一凝。
等鞠千尚再次醒來,滴滴答答的心電圖跳動聲音先一步傳入,病房是單人間幹淨整潔十分寬敞明亮,床邊還貼心擺放着西洋風格的小圓桌,桌上是精心烘焙的草莓蛋糕和各類的果切,對面是大銀幕方便随時看電影,透過偌大的落地窗外面的天空湛藍溫暖,幾朵白雲飄散。
傳說中霸總的VIP病房鞠千尚算是見識到了,未免太誇張。
張宇接到電話匆匆趕來,他先是震驚怎麼好好的會發病,然後見到他擔心的死黨正躺着一邊吸氧一邊美滋滋吃着水果,頓時粗聲粗氣翻了個白眼:
“你這老毛病,什麼時候治得好。”
鞠千尚剝開橘子,他耐心挑幹淨上面的白色經脈,安靜地聽人唠叨。
橘子清甜,汁水飽滿,等到咽下去,他才淺笑回答:“随緣吧。”
不是什麼能死人的病,治不好也無所謂。
張宇揉了揉耳垂上的傷疤,粗聲粗氣拿過保溫飯盒遞過去:“窮講究。”
白粥沒有什麼味道,很适合病患吃。
“你的進度挺快的,才一個晚上就同居了,顯然人家對你很滿意。”
“咳咳咳……”鞠千尚無奈,“你想多了。”
同居從何說起啊隻是住隔壁。
成年人各自有各自的忙處,張宇走後鞠千尚一個人在醫院待了三天,這期間并沒有見到蘭琛。
仿佛先前的關心暧昧都是假的,鞠千尚突然覺得嘴裡的芒果失去了味道,他将剩下的半塊重新丢進碟子,掀開長袖。
大片過敏的腫塊已經消失,凸起的皮膚重新變得平整,不再發癢。
如果蘭先生這幾日來照顧他的話,鞠千尚可能會好好查詢網絡培養培養感情,但很顯然對方錯過了他的榮幸。
鞠千尚單手拔掉針頭,回流的血從手背滑進指縫,他伸了個懶腰利落地去辦理出院手續。
回到公寓,所有的物品整整齊齊擺放在應該待在的位置,一絲不苟,被系統造作的竈台也被人收拾過。
蘭先生是位很細心的人,像隻勤勞的小海螺。
鞠千尚沉默撥打電話:“你好搬家公司嗎,我有一批需要家具需要丢棄,是的,很多。”
“明天?”
“好吧……”
鞠千尚面無表情帶上白色手套拿起噴壺四處消毒,待重新将家裡的角角落落,上至沙發縫下至書頁裡裡外外打掃幹淨,他靠近某個不起眼的位置拔下小夜燈插座,裡面是若隐若現的光點,随着啪的一聲合上不為人知的秘密再次隐藏,他從容自若打開電腦。
屏幕裡,幾日前他在沙發上昏迷,神情冷淡的蘭琛最開始隻是在說些什麼,慢慢地開始冷淡轉為某種嚴厲,銳利的眼眸似要把他盯穿。
蘭先生一手背起他一手借着手電筒的光,跌跌撞撞腳步混亂地撞翻牆角的衣架後才走到樓梯口。
一日之後,西裝革履的蘭先生同樣全副武裝戴着手套全副武裝消毒回來收拾殘敗的戰局。
小夜燈閃爍,繁星靜靜在天花闆流淌,蜿蜒的河斑駁的光影燦爛盛大,鞠千尚仰躺在床上,他将視頻導入手機反複觀看。
許久後從床頭櫃的瓶子裡随便倒出一把藥放進口中咀嚼,尖銳的苦自舌尖深入,他放松身體閉上眼睛卻無絲毫睡意。
天還亮着,鞠千尚睜着眼等待天黑,仿佛隻要天黑了他就能睡着。這位蘭先生看上去格外了解他啊,初見時不是沒發現看他時對方的異常。
但那點異樣鞠千尚沒興趣探究,無非是個狗血的秘密,比如他長得很像對方的白月光。
系統給的結局裡他那位李師兄的金主,會把鞠千尚當成白月光完全隻是為了氣對方吃醋,但以目前蘭先生的表現或許還有别的因素。
不知過了多久,屋外傳來說話聲音。
“蘭總,你家密碼是多少啊!”
“蘭總,蘭總。”
焦急的聲音過後,是一陣虛弱的聲音:“你先走吧,我沒事。”
絮絮叨叨的聲音響了二十分鐘,漸漸遠去。
鞠千尚咬着腮邊的軟肉懷疑:“這裡的隔音什麼時候這麼差勁了。”
[親親,貼心的小系統已經為您降低的隔音效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