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燈光亮起,小提琴絲滑的樂聲慢悠悠變得激昂,所有目光遠遠盯着舞台中央的人。
華麗的步伐交錯随性灑脫,一進一退鋒芒畢露是彼此不肯妥協地交鋒,身體與身體貼近,鞠千尚搭在對方腰間的掌心漸漸被熱度所覆蓋。
遠山雪松的氣味如同一場清新的雨将現場所有嘈雜的混亂的氣息霸道地遮蓋,隻留下一種讓人清晰的味道。
那原本是鞠千尚的味道,現在也是這個人的。
他在璀璨的燈下睜眼單手牽着對方完成一個漂亮的旋轉,彎腰鞠躬優雅得體讓人挑不出錯處。
如雷的掌聲從四周傳來,賓客們躍躍欲試,鮮花和掌聲他也也有了,但鞠千尚明白這些并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身旁這個男人。
一個有很多錢的富豪。
鞠千尚眯眼看向身側的人,笑得如同一朵嬌花妩媚而緻命,他勾勾手指在無人發現的角落輕撓對方掌心。
剛剛放松身體的人又慢慢繃緊,嚴肅而内斂,他沉默的望向作怪的畫家,眼裡是不贊同的斥責,又仿佛什麼也沒有,平淡得像死水。
終于在那句話落下,死水般的眼眸泛起波瀾,再次開始翻滾情緒。
人潮擁擠,他們退場從所有人注目的中央回到角落,年輕人的注意力總是容易被新鮮的事物所吸引。但總有一道淬毒的視線跟随着他,從最開始到現在。
鞠千尚看着被人群圍繞的李文棟,隔着人海與之對視,輕蔑的嘲笑在他眼中一閃而逝,仿佛現在才能分出一絲興味留給對方。
李文棟被氣到臉上的笑維持不住,冷着臉與學生們交談。
鞠千尚愈發做得過分,他靠近這位和他待在一起的富豪軟趴趴将頭擱在對方肩膀,渾身像是沒有骨頭,挑釁般朝着遠處的人挑眉。
“蘭先生,是不是認錯人了。”
說着,身體仿佛因為不受力站不住像側邊歪倒,還不等鞠千尚滑下去一隻手臂穩穩圈住了他的腰。
鞠千尚忍不住将頭埋在對方肩上發出悶笑。
“蘭先生怎麼不說話。”
蘭琛還因為變故微微有些失神,聞言他摘下繁複的面具露出裡面的臉,燈光閃爍,這張臉也因着變得明滅可見,讓人分辨不出情緒。
隻是那雙眼卻始終顫動着說着話,讓人無法忽視,他在驚訝,他在為之激動,但鞠千尚始終無法理解其中的含義。
“你……記得我。”
鞠千尚無奈:“我應該不至于記性這麼差。”
他隻是無法記住别人的臉,蘭琛這張臉無疑是優秀的,很好看,如果西方神話裡的神要有一張臉的話,這張是最符合的,淡漠平靜,所有的事物在他面前仿佛隻是蝼蟻。
但可惜的是,鞠千尚并沒有因為這張臉對他特殊以待,他對他臉的記憶僅僅停留在與之面對面的時刻。
當離開的時間超過五分鐘,他就會慢慢模糊這張臉的記憶,認不出來這個人,但這并不意味着鞠千尚忘記這個人的存在。
他能認出來蘭琛,一方面是從李文棟與之關系的推測上,一部分是因為蘭琛佩戴的那枚深藍色寶石袖扣。
flawless品牌以鞠千尚某幅畫為靈感設計的紀念袖扣,名為“深藍”,也是那幅畫的名稱全球現存五個,後來因為那些事這東西甚至沒來得及面世。
鞠千尚隻從設計師的草圖以及3d效果圖裡面見過。
或許他此時也隻是認錯了,或許那位設計師将曾經的靈感用到了其他設計上,不過到現在也無所謂了。
一隻手落在深藍色的蝴蝶面具上,陰影蓋住鞠千尚的眼睛,讓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人瞬間回神。
他聽見他鄭重而認真的重複:“沒有認錯。”
一如彼時剛見面時那般沉重的自我介紹。
是的,怎麼會認錯呢,鞠千尚比那個人高出一個頭,即使現在和蘭琛站在一起也比這個人高出三指。
在那樣的情景下選擇他,讓李文棟難堪,大概是金主和小情兒直接的情.趣,比如鬧别扭後在拿他刺激對方,以此來證明對方的在乎。
鞠千尚拉開幾分距離雙手揣兜靠在牆上,深邃的目光散漫地落在人群中。
不得不說他有點反感這種無聊的戲碼,剛才萬衆矚目還有李文棟嫉妒的目光所帶來的滿足感仿佛也在褪去,甚至讓自己顯得有點小醜。
鞠千尚意興闌珊,他再次看向蘭琛,暧昧地勾起手指将對方的碎發别在耳後,像親昵貼心的戀人,但彎起的腰和始終不達眼底的情緒,又在訴說着疏離。
蘭琛不知道因為什麼惹得這個人不開心,他下意識想說什麼,還不等開口那隻手便離他遠去。
畫家直起身向外走去留下背影,話語溫暖缱绻深情款款,動作卻格外利落幹脆,如同隻是丢棄一件無關緊要的東西。
“晚安,親愛的……蘭先生。”
蘭琛靜默站着,璀璨的燈光裡他好似深處黑暗,眼眸愈發幽深冷寂。
鞠千尚回到住處一遍遍洗漱,困擾着他的瘙癢紅痕蔓延,冰涼的水流沖刷過每一塊肌肉,皮膚從绯紅漸漸變成慘白,青筋在脖頸搏動,血管裡流淌着的血液一點點冷卻。
下一刻水龍頭擰轉,花灑的水流更換飛速落下嘩嘩啦啦沖擊大理石花紋,熱氣騰騰。